忘花上,衬得花色都失了几分颜色。
锦衣蓄髯的男子仓皇而来,见到花海中的那片艳丽,脸色霎时苍白。
他踉跄上前,扑在那一红衣边,双手颤抖摸女子脸颊,双手,肩膀,满脸懊悔,“灵儿……我从未想过伤你……真的……灵儿……”
夜风卷雨,花落纷飞。
女子一红衣渐渐多了星星点点,女子影却愈发透明。
“别走……别走!”男子惶恐失措,眼神发直,“不要走,我求你。”
风卷花枝,倏忽飒飒而响。
风声中有女子轻语。
“洛霖……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
宁君惜猛地回过神来,眉头紧皱,他竟然一不小心着了面前人的道。
对面的人却是一脸淡然,捻着片花瓣在手里把玩,“你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宁君惜满脸警惕。
“是一禅禅师想让你知道的东西。”落英轻笑,“你可以只当故事看看,也可以多想一些,不过这世间,能接这份因果的,应该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宁君惜目光闪烁。
“你觉得一禅禅师的‘困’字什么意思?”落英抖手将花瓣抖入风中,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宁君惜眉头猛地一皱,很快又耸耸肩膀,一脸随意,“你若想动手,机会很多,我实没有必要这般提防你。”
“你如此想最好。”落英轻笑出声,“还有些你想知道的,愿不愿意看?”
“你可以说。”宁君惜不假思索道。
落英摇摇头,抿了口
茶,“巫族,典籍中又称半灵族,生于幽州深林,巫术诡异莫测,躯非物质化,而是能量化,是最接近神灵的……人。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据我所知,巫族随着秦王朝覆灭被南周王朝所覆,无一人生还。”宁君惜试探道。
“或许当时还是逃出了些巫族血脉的,但这几百年繁衍下来,应该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巫族人了。”落英见宁君惜目光审视,补充道,“那些孩子是用得巫术,但我先祖不是巫族,而是与这片花海有关。”
“总不会是忘花吃了人。”宁君惜又试探了一句。
“我很少说假话。”落英起抖落了衣衫上的花瓣,往祭台方向走,“你不想看幻境,我便给你看些真实的,只是……”
他说到这里,微微摇头,“你若付得起代价,可以跟上来。”
宁君惜略一犹豫,伸手进口袋摸了摸小怪,小跑跟上。
祭台上,落英与宁君惜各坐于一处阵眼上,并不见落英有什么动作,四周有风起,渐渐吹得花瓣四起,随风打着旋儿,铺天盖地往祭台方向涌来。
“真的是只要有人坐在阵眼上,阵法便能自行启动。”宁君惜声音难免有几分讥嘲。
“这不是阵法。”落英却是摇头,手中寒光一闪,手腕上便多了个几寸长的口子,瞬间鲜血汩汩。
“你……”宁君惜吓了一跳,见落英面色平静,眉头微皱,镇定下来,“你要做什么?”
“当年你给我的,我还给你。”落英却不理会宁君惜,朗声道,“我后悔了!”
宁君惜眉头紧皱,看着落英脚下鲜血滴滴,在纹路间逐渐蔓延,将一个个凹槽填满,忍了忍,终于有些忍不住,又喊了句,“你疯了!”
远处吹了一阵香风,整片花海都摇曳起来。
“她来了!”落英脸色微白,声音却是平静。
“谁?”宁君惜下意识问。
落英并未回答。
风打着旋儿,乱花纷纷迷人眼。
宁君惜心中却是一颤。
万千花朵在风中摇曳,却都一致开向了祭台方向,如同千万人直视着祭台上的人,诡异至极。
“是我欠你的,你尽管拿,不属于你的,放手吧。”落英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忧伤无奈。
花丛间传来细细碎碎的笑言。
“嘻嘻……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补偿我吗……你不是给我带过来了吗……”
声音很快由远及近,似在宁君惜耳畔,如风绕,声音缥缈难测。
“小家伙……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巫族吗……活死人……还是……咦,失了一魂,你怎么没死……嘻嘻……还多了一魄呢,是谁忘了拿走的呢……真有意思……”
“你是谁?”宁君惜握紧双拳,大声问。
“我?”那嬉笑声倏忽远去,已到了落英边,“他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真可……你告诉他我是谁……顺便告诉他……你是谁……”
“湘灵,你够了!”落英声音中带了分愠怒。
“嘻嘻……生气了……”那声音又飘然远去,在花海间传,“可我不是湘灵,我是花魂……是忘花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