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们过一天和过一年没有任何的区别。
将作营就来了水儿和火儿,福儿,玲儿他们忙的脚不沾地,哈密国现在需要大量的玻璃镜子和老花镜去骗人,来充实国库。
今天的饭菜很丰富,除了一大锅羊肉之外,居然还有好大一盆洗的干干净净的胡萝卜,萝卜缨子都没去掉,估计是从王府暖棚里新拔的。
一荤一素搭配的非常合理。
铁一这里就没有椅子,七八个巨大的胡杨树墩就是凳子,铁心源的躺椅是尉迟文帮着背进来的,和这些人要喝一晚上的酒,没有一个舒服的椅子根本就熬不下来。
一进门,铁一就一人发了一坛酒,他没有舌头,所以很讨厌说话,所有的话都在酒里面。
喝完一坛酒,明白他意思的可以继续留下来喝酒,不明白他想法的可以告辞回家了。
铁三百人最老实,撵走了老婆之后,就一口气把一坛子酒喝的干干净净,最后还把酒坛子倒过来确认没有剩余,这才骑坐在一个胡杨树墩子上等别人开口说话。
孟元直一向不喜欢铁一他们喝的这种蒸馏酒,喝了一半之后就把酒坛子放下道:“大宋国内来的将门子弟到了军中之后要从伍长干起。”
他是大将军,哈密军中第一人,一上来就定下了谈话的调子,有资格和他唱反调的只有李巧,偏偏李巧这一次来不了,高原上的吐蕃人乱糟糟的,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有分裂的可能,这个时候,他必须坐镇青唐城。
阿大点头道:“应该成为常例,以后勋贵子弟进入军中,也应该以此为例。”
铁心源笑道:“只限于哈密正规军,如果有例外,可以进近卫军,路不能全部堵死,总会有例外的。”
许东升皱眉道:“根据老夫手里的消息判断,那些人里面没有惊才绝艳之辈,只能说中平,这些人不值得我们为他破例。”
铁心源无奈的摊摊手道:“人情社会根本就无法杜绝人情,官府可以铁面无私,王族做不到。”
铁一用手里的刀子指指铁心源的胯下,所有人就不说话了,一起看着铁心源。
铁心源没好气的道:“我儿子就我儿子,指着我胯下做什么。
大宋我们当然想要,而且想的要命,之所以让王后带着孩子回来,就是要给那群人造成一种我们不稀罕大宋皇位的印象,让大宋朝野绷紧的那根线松弛下来,然后再卷土重来。”
铁三百插话道:“王世子是我们的王世子,如果去了大宋感到委屈,我以为可以不要,我见过大宋的军队,杨怀玉的麾下算是精锐,比起我哈密国将士还是不如。
只要大王下令,我们有的是能力给王世子打下大宋,平白弄回来的,不如打下来的牢靠听话。”
铁心源摇头道:“你不了解大宋这个国家,他看起来羸弱,一旦下决心死扛到底的话,说实话,没有个几十年的时间,你想把那个国家拿下来想都别想。
要是打上几十年的仗,我们可能比大宋更容易完蛋。”
许东升鄙视的瞅瞅铁三百道:“打上几十年的仗,那个国家会被打成一片废墟,我们要的是一个完整富庶的大宋,要一群难民和一堆废墟做什么。”
铁心源见铁三百被许东升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解围道:“主要问题在我,我从没想过与大宋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
我儿子如果能成为大宋的皇储,那自然是最好的状况,如果此事不成,我们就断掉这个念想,只要把哈密国治理好了,天下终归会成为我们的。
就目前而言,哈密国最大的敌人依旧是契丹与西夏,这一点诸位一定要明确。
喀喇汗国的阿丹王正在班师途中,听说这一次他们去天竺收获很大,等他回来之后,我们再确定哈密与喀喇汗之间的关系。”
孟元直叹息一声道:“看来大王不想多说皇储的事情,我们在这一方面还有太多的手段没有用,如果大王能下定决心,我走一趟大宋不是不行。”
铁心源提起酒坛子和孟元直碰了一下,大口喝光了剩余的酒,长长出一口酒气道:“你要去了东京,马上就是人头滚滚的局面。
老孟,我心头还是有一点坚持的,我即便是不愿意做大宋的忠臣孝子,不愿意帮助大宋,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出损害这个国家的事情。
我非常在意史家对我的评价,比你们想象的要在意的多,别人死后不管身后是否洪水滔天。
我觉得我将来很可能会亲眼看到这些评价,所以,我不想为了那个位置,割裂我的亲情,抛弃我的祖宗。
老孟,此事只可谋划,不可强求,以后莫要再提,仅仅是哈密国,就足够我们兄弟为之忙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