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啊。”他毫不犹豫答了句,也放低声音:“但我吃过了,所以歇一会儿有问题吗?”
下人:“在这站着歇息?”
尉迟文:“你懂什么。”他扬了扬下巴,是于若菊的方向:“是为了正事。”
下人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听到尉迟文的话,张小七再次问:“大人要是不想吃汤饼,要不我去后厨弄点小食给大人带上?”
尉迟文扬唇,笑眯眯指了指在一旁随手扎头发的于若菊:“是她亲手做的吗?”
他停顿了一秒:“只要她做的就行。”
于若菊回头,打破了男人的幻想:“我很少做东西,馄饨也是小七先包好的,卖完了还有人来,我才包。”
张小七张了张眼,随即回:“是啊,若菊基本不下厨……”她猛然醒悟:“但也能做。”
她看向于若菊:“若菊,要不你去给大人做点小食?”
“不。”女人当即吐出一个字回绝。
“好吧,”尉迟文略显遗憾,单手叉腰:“那我只是过来看看地方,回头这边都要推倒重建的,我在想,能不能给你们留个地方。”
“啊?”张小七一下没反应过来。
尉迟文瞥了下径直走进后厨的于若菊,她眼里好像完全没有他:“随着火车通行,全天下的物资和人力都会往京城集中,你们这边肯定要拆的,等这边重新建起来了,我准备在这里给你重新找个好位置弄个店面。不能因为这地方没了,店就不开了,好歹是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当然,我不会免费送,回头我交代一下,少收你们一些钱。”
下人想从后边小幅度拉拉他的袖子:……东京新建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真建好也是五六年后的事了,大人你在保证个什么东西啊。
尉迟文环视这家店一圈,认真思忖着:“不知道于若菊那会怎么样。”
“放心吧,”张小七一直含笑的面容颇让人安心:“我俩永远都会在一起的。”
“这不是巧了。”尉迟文站在那,长身玉立,笑容翩翩:“我也会的。”
张小七愣了一下,还是缓缓地,又扯了扯唇角。
……
尉迟文没有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他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动地给出那番承诺。
东京城重建这件事早就提上了议程,而且肯定能通过,但到那时候,他仍旧渴望,他还能保护着这个女人,在他所能触及遮蔽的范围以内。
很多人都说他土匪流氓,干什么事都是为了算计别人,以前对女人也是,砸点钱,不搭理就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也慢慢拥有了,让他处心积虑、小心翼翼的女人。
尉迟文走后,张小七拐回后厨,打趣于若菊:“好啊你——”
“怎么了?”于若菊看她。
“是不是故意玩待价而沽这一手?”张小七咂嘴:“我看他已经完全被你拿捏住了。”
“你觉得是就是。”于若菊一笔带过:“今天有人定汤饼吗?”
张小七叹气:“本来有的,但你不给人家做。”
于若菊轻笑:“让我下厨就是砸你招牌。”
张小七咬了咬下唇:“可是我觉得……那位尉迟大人好像真的喜欢你啊。”
“是吗,”听完张小七的话,她突然有种难以描述的情感,像是有什么要从胸口出来,但最后还是被压住了。
所以她只能异常平静地莞尔,也非常平静地和友人说:“你别把他想的太简单了,说白了,我们这种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很想得到的玩具,等得到了,未必就会像这样天天想着了。”
没有生意,加上张小七的调侃,于若菊干脆决定休息一天,回了趟家。
还未到门前,她就见自家那扇门大敞着,看样子是有人在家。
于若菊把钥匙放回兜里,大步进了家门。
踏过门槛,还没有看到人,里面已经有人率先叫出她名字:“若菊。”
音色沙哑,和东京城里绝大多数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一样,来自她那在铁路上一年未见的父亲。
于若菊看过去,父亲正坐在前堂的桌子前,一只手肘随意搁在桌边,他也遥遥望着自己的女儿,没什么表情,但脸庞一道深深的疤痕让他看上去颇有些凶狠。
他身边还坐着张小七的爹,大约是见老朋友难得回来一趟,就来串个门聊点往昔的故事。
“张伯,”于若菊叫完长辈,转眼,父女间视线再度轻撞,她唤了声:“爹。”
女人声音很淡,没有任何起伏,让人猜不出她心里想的什么。
“嗯,”于父应了声,问:“你和小七准备什么时候关门休息?”
“不知道,”于若菊回:“我们两个没商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