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还有下辈子的,现在一看见那玩意儿我就想吐!听说,你们的人抢了我炎帝的云……云什么……”
长琴轻道:“云笈七星图。”
琉雨施鸢接言:“对,云笈七星图,还打伤了我们的军师云中君云先生,故而,今日,我是来与你讲理的。还了我军的阵图,医了云先生的刀伤,今儿这事,咱们就算翻篇儿,要不然,哼哼!”
风灵碧疑道:“云笈七星图?我从未听说过此物,更不知晓你所说的夺物伤人之事,小司主,莫不是你弄错了?”
蚩尤沉声道:“琉雨,莫打诨。”他一扬袖袍,冷然道:“敌将,速叫你家主公交出那阵图,此事之责,孤王即再不追究。”
风灵碧郑重答道:“蚩王所言之物,我轩辕一部委实未曾见过,事有蹊跷,望之明察。”
蚩尤凛寒一笑,道:“哦,没有?那,便杀,杀到它有为止!”
风灵碧手祭玉箫,怒道:“蚩王欲战,且放马过来便是,又何必寻这些无中生有之荒谬事端!”
夔鼓震天,角号如雷,一时,烽烟乍起,罹火灼世。
墨黑欲滴的滚滚浓云压顶而下,骤风如炬,电闪齐发,嘶吼着,吞噬进了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万千兵甲,寒铁鳞鳞,赤血漓漓,杀声摄地,尸横积山。
兵主蚩尤坐镇于中军,手扶罹尘铁剑,面冷愈川,杀意顿出。
卫女足登毕方,臂揽神弓,‘天道’连发,若箭洒火雨,焰海浩洋,泛滥如洪。
天炽大火之下,刑天、夸父对阵计蒙、离朱,玄龙腾蛟,巨蟒吞云,戚斧劈岩,干盾覆穹,明珠悯生,桃杖灭世。
屏翳一摔拂尘,祭法器‘七叶柳’于掌心,同飞廉的飞刃‘杀风’高下配合,挥袖打去。神荼、郁垒亦各执了法器,银甲钢叉磕着即死,擦着即伤,桃剑朱符携霆带火,令指乾坤,与屏翳飞廉二人斗作一团,乱拟光影。
长琴护了琉雨施鸢在侧,凤焉琴抚弹似流水落珠,疾愈万马齐奔,铁骑突鸣,同那水神天吴战得天昏地暗,霹雳绽空。
琉雨施鸢愣在了那里,看得发痴,四周围刀尖上的血水喷溅满了她一脸一身,她也不知躲避。她从未亲身经历过战场,更勿要说是眼前的这一片杀戮成泊,炎火弥天的情景了,她被吓傻了。死亡,她是见到过死亡的,白青阳的死,就像是梦一样的萦绕于她的心房,可那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因为,那时的她,还并不太能知道,死亡的最终意义,绝望的滋味,只是源于害怕,源于恐慌,源于罪恶感。
而今天,此时此刻,此情此地,她的瞳孔里看到的,是死亡的另一个面孔,残忍、痛苦、毁灭。
那些人,那些活生生的人,对,上一刻,他们还是鲜活的,是呼吸着的,而下一刻,忽然之间,他们就倒下了,被火烧,被刀斩,被雷击,然后,横躺在血泊里,死去,僵硬,再无了活的生机,渺小的,如一粒沙,沉没进了宇宙间,他们嘶喊着,挣扎着,反抗着,亦无奈着,争指问天,死不瞑目。
命运,是命运碾压着他们脆弱的生命,咀嚼了他们的五脏血肉,吐出了他们的断指残骸,继而,堆积作岭,一条一条的,岭连着岭,原覆着原,这,就是她脚下的路,白骨流沙、骷髅夜泣的苍生之路。
天地不仁兮,以万物为刍狗。
琉雨施鸢蓦地大叫一声,抱下了头,瑟瑟发抖。
长琴闻声一惊,稍作分神,那天吴身下的黄额猛虎即一跃扑上,剑齿入肩,长琴皱眉,闷声一哼,七弦琴符交挥打出,黄额虎滚身急退,怒而长啸,伏腰一纵,剪尾扫去。长琴弦拨更疾,微雨潇潇,密不透风,漫天的琴符潇洒似蝶,纷飞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