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
魏詹本来已经睡了,听见她问扭头,帽子从金发上脱落,他扫过那个女人,语气有些懒散,“她啊……是个疯子。”
是个疯子。她自己说不清楚从哪里来,别人要带她走就哭喊抓挠,最后警察也没办法,先登记上,看有没有人认识。
——
一路畅通到j省,赵禾的老家。
黄英有些近乡情怯,她不知道家里人看到她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郝邹带着她的尸体去她家的包子铺认领,而魏詹则送赵禾回家。
路上他接了个电话。
“刘圆儿会很惨”,他说,又踢了块路上的小石子,“这个社会上没有救世的英雄,而且就算是英雄,也不是生命的主宰,你觉得呢?”
赵禾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她一笑,俏的很,“我知道,但你是这么想的吗?”
魏詹原本在前面走,闻言修长的腿停了停,他扭头看着赵禾,很正直的,“我是警察。”
很快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家门口,魏詹停了下来,把歪歪扭扭的帽子整理好了,突然牵上了赵禾的手。瞬间的不自在过后她就安然接受了,警察叔叔关心落难少女,这很正常。
赵禾的家在一个中端小区的二层。这附近是城中村,很多居民都是拆迁搬到了这里,四周更是很多做生意的小贩,每天凌晨四点起就开始不停歇的喧闹。
赵卫兵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看见陪同女儿的警察才连忙让人进来,“警官,快快快,请进”,又看着赵禾,眉头微微拧着,那瞬间自然而然他就教训起了一直以来都不听话的女儿,甚至忘了她刚从虎口脱险,“让你平时别跟黄家那丫头鬼混你不听——”有外人,很多话他憋住了。
很快刘春出来了,她身材圆润,脸长得也很讨喜。看见赵禾之后连忙抱着她的头,“孩子都受了这么多苦了,有多大错你还说。行了小禾,跟姨回房间,咱不理你爸。”
“警官,进屋坐坐吧。”
魏詹眉峰一凛,“不用了。”又扫了眼屋内的众人,饭菜是热的,一个高个的穿着校服的胖男孩儿正在吃菜,满嘴油光,“我来送人,顺便通知你们。这起拐带案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赵禾出庭指认刘圆儿。”
“还要上法庭?”刘春瞪大了眼睛,又戳了戳赵卫兵。
他醒过神,“不用了吧,多大点……”话没说完就被魏詹瞪了回来。刘春赔着笑凑上去,“我当家的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家小禾怎么也是个姑娘,这事儿传出去了她同学怎么看她?”
大铁皮上的厕所十分狭小,异味儿又重,赵禾本来就不堪一击的胃闻到这个味儿差点呕了出来。进了厕所刘圆儿也没放了赵禾,双手一起开弓啪啪啪几个大巴掌,还是外面几个男人提醒,“刘姐,马上到地儿了,别把人打坏了。”
这打坏不光指身体,还指脸。那群土包子这方面门儿精,想到这儿刘圆拽着赵禾的头发往后撸,她早年干惯了粗活,膀大腰圆。赵禾刚刚上高中,一米五出头多一点,单凭体力根本挣不开她,“跟我这儿耍花枪,活的不耐烦了?”
“我没有”,赵禾眼眶通红,“婶子我真的没有”,她在刘圆儿的毒打下瑟瑟发抖,一双眼睛却还水灵的不行,瞳孔里仿佛布着一张网一样,刘圆儿看着这张网……
“以后给我小心着点儿!”钱没赚着惹来一身骚,按着刘圆儿以前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这么绕人。
“刘姐,这么快出来。”几个人不敢围的太近,还是之前那个八字胡上去搭话,“现在怎么搞?”
“人都死了怎么搞?”还能把尸体卖了?
想到这儿刘圆儿就烦,原本还能小赚一笔,现在塞个牙缝她都嫌膈嘴。
“那尸体怎么办?”那八字胡第一次扯上人命,还有点荒。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弄死的。那丫头自己吃安眠药自杀能怪谁头上?”刘圆儿嘴里这么说,但还是给出了个点子,“明天到站的时候把那丫头塞麻袋里,咱们从w市下车,那边安检拿个票就能走。等到地儿了吃顿好的,再走山路去村里。”
八字胡一听,大概就估摸着她是想把黄英埋在山里头。
“赵禾那丫头怎么办?那丫头可知道咱们手里有条人命?”拐子毕竟和真刀真枪杀人不一样,八字胡不懂法,干起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怕,就怕被人发现。
“你个老鼠胆子比女人还小”,刘圆有些不耐烦,“到了那儿还不把她关个十年八年的,天高皇帝远的,连黄英她爸妈都不记得姑娘是谁了她能记得,管自己都管不过来。”
八字胡一听大腿一拍,“还真是”,又舔着脸抱刘圆儿的大腿,“我这老鼠胆子哪儿比的过姐您啊,比起您我就是这个——”他比着自己的小拇指。
——
赵禾缩在厕所,慢慢吸气缓解疼痛。
厕所很臭,但她又不想出去,国师也怕挨打。她现在的能力还不够,这身体就跟个漏勺一样,集聚不来灵气,她所有的道术也等同于废了。就刚才最简单的给人下个暗示效用都弱到几乎没有。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概莫如此,她还没窝囊成这个样子过。
黄英本来挺害怕这个【赵禾】,看见她今天两次三番被刘圆儿毒打,那份儿怕就跑远了。厕所空间很小,原本就讲究的丫头死了之后照样讲究,不想往坑那儿钻,直接重叠到了赵禾身上。
“你被打了?”她摇头看着赵禾,一脸的幸灾乐祸,“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的鬼了,照道理该挺聪明的,干嘛抢赵禾的身体?该了吧?”
赵禾忽然抬头看着黄英,脸上从没有过如此温和的笑容,和煦的让黄英吓的跌倒了水坑里,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草草草,脏死了!”咋呼过后她又突然停了下来,什么感觉都没有,触感没有,更没有闻到厕所的腥臭,她真的是个鬼了。
就那么呆立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他们打算把我埋了,就埋在前面的山窝里”,黄英有点想哭,可她哭不出来,“我就这么死了,我爸妈也不知道,我还没让他们后悔——”她自己反倒先后悔了。活着再痛苦还有机会,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