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当然是以商人为最多,和几年前的情形大为不同了,很多商人都是空着双手,身边只有一两个伙计跟着,在最热闹的地方,随意闲逛。
若是数年之前,当是带着大量的伙计,用骆驼或是骡马,身边就是驼队或车马随行,不进了城,将货物交割了,是没有闲心去逛悠的。
那些山西老倌开的塌铺,在这种时候按说是生意最好,每家都该住的满满当当的,可那些大型的塌铺之前,都是人马稀疏,伙计们都站在门前,眼巴巴的看着,指望那些不明就里的客商,稀里糊涂的就撞进来。
掌柜则是站在里头的柜台边上,满腹心事的张望着,要么就是打着算盘算帐,看看今年又亏了多少。
再有那些替人送货的脚行,从伙计到掌柜,也是和塌铺这边一样,门户边上都挂满了蜘蛛网,还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生意了。
从东便门进来的客商,人流众多,偶然有一两个客商,带着大宗的货物过来,已经纳了税,预备到这边脚店雇佣几十个脚夫,将货物分别抬到地头,几辆大车要是进城分头送,省钱是省钱,就是耗时太久了。
“宋兄,你打算去脚行?”
“是啊,早点把货开发了,送到落地,心里头安定啊。”
人群之中,有两个穿着茧绸长袍,头戴方巾的两个青年人,都是白净脸膛,胡须不长,身形瘦长,从模样到气质,都是典型的南人模样。
两人一说话,更是江南苏、松一带的口音,十分明显。
“你有一年多没来了吧?”
“是的。”
“那宋兄听我的话,不必找脚行的人了……你也知道,找脚行还得找官府立契,不然遇到黑脚行,脚钱不找你拿,货物可也拿不到,这样的事,我们可都遇到过。”
“李兄所言极是,但除此之外,尚有何法比较稳妥呢?”
“呵呵……”
两个青年商人,眉宇间都是十分精明的模样,虽然都年不到三十,但从攀谈中听来,恐怕也是走南闯北,出来不止一年两年了。
当时的行商,都是自幼当学徒,长大了当伙计,大伙计,再到掌柜,一二十年的功夫下来,聪明机灵的可以升级到掌柜,愚钝一些的,只能当一辈子伙计。
象这种二十来岁就带着几车货物到京城的青年商人,只能是一种身份:出自于商人世家,从懂事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行商的培训,到二十来岁,看着年轻,其实已经经验十足了。
姓李的刚要给姓宋的商人解释,却突然看到街市上一阵骚动。
人流自发的往两边散开,在中间空出一条道路出来。
两人都好奇心起,停住话头,也站在路边,看着大街西边是出了什么花样。
隔了一小会儿,但见一个身影在远处出现,往着这边赶来。隔着远,看着这人身形很快,大步流星,再近一些,才发觉这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件庞大的物事,再近一些,才赫然惊觉,那人的肩膀上竟是扛着一头中了箭的山猪!
“这猪怕有二百斤朝上,李兄,你看那獠牙!”
姓宋的叫宋钱度,是松江行商世家出身的巨商之后,姓李的叫李文昭,也是南京水西门附近的大商家,两人虽年轻,最少也走了十来个行省,见的事物也是极多了,但如眼前这样的情形,也是真的头一回见到。
山猪是十分凶猛的野兽,其危险性不在老虎之下,要紧是皮糙肉厚,层层油脂裹着,弓箭难伤,这一点比虎狼还叫猎人头疼,发起狂来又是十分凶狠,象眼前这种大的山猪,二百斤以上,庞然巨物一般,等闲的猎人要么是挖坑的时候能猎到,不然的话,就算见到了也是只能绕道走的。
可眼前这人,却是轻轻松松的将一头巨物扛在肩膀上,就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昂然而行!
再近一些,可见到是山猪的劲间中箭,这一箭几乎是射穿了,只有尾羽还留在体外,而在劲部另外一边,隐约可见到箭头,而野猪身上就只有这一只箭矢,显然就是一箭毙命。
“好家伙,”李文昭咋舌道:“对面射的,一箭毙命,这要对自己的箭法和武功有多大的自信才敢这么做。”
“太莽撞了吧,这般行径,真是叫人不以为然。”宋钱度是江南人,有着江南人的秀气和精明,凡事都讲究付出和收益,在他看来,冒着生命危险猎一头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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