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武官也都点头,他们什么银子都敢黑,伙食费是不敢的,毕竟每次看操时可以从营外和互相调齐好的弓手,一般的练练也能中靶,挑一些好手在这里头多中几次红心,成绩好看些,就算有小小的不协之处也好办,打火铳的训练就稍难一些,外头会打火枪的人也不多,是以张惟德把火枪弄出毛病来,各官其实高兴的多,毕竟每个军官手头都有一笔经费,日常的收入并不低,皇帝和张惟贤在内操上花钱是很大方的,只要这边成绩看的过去,这笔银子很可以这样一支持续的赚下去。
“算了不说此事。”李把总纨绔脾气,发了就完事,看看那边的没头尸体,也觉庆幸,这两个同僚只是队官,平时往来不多,死便死了,他倒也不怎放在心上,当下笑着道:“大家一起教坊司去耍一耍,小弟请客!”
众人自是无不答允,轰然一声应下来,接着所有武官一起,搂肩搭背,自去教坊司不提。
只有奉命留守的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帮吃花酒的离开,接着便是吩咐派几个兵将两具尸首收敛了,这两个死鬼当然也会有几个朋友,只是是最低挡的小军官,根本不敢在把总以上军官面前说什么,也不敢表露出什么情绪出来,眼看人走光了,才有一群人围拢上前,将死者的首级也取了过来,放在一起,有胆大的叫人找针线,预备把尸首缝在一起,免得下葬时死无全尸。
“谁去通知这两兄弟的家人?”
一句话出来,人人犯愁。
出来时还是大活人一个,报了信回去已经是身首两隔,众人无不攒眉叹气,可到底还是有人应了此事下来。
“公中有五十两一家,我们再凑些,好歹凑百把两银子,好教这两位兄弟入土为安,再者也能剩下一些,算是安家银子吧。”
“老林没子嗣,福海老弟好象有个儿子已经十来岁,过几年补到营里,总不至于断了生计。”
“唉,倒霉啊。”
“人家犯错,这两填了命进去,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命数不偶,倒霉呗。”
众多小军官脸上都是郁郁不欢,他们其实都是很上进的一群,和张惟贤塞进来的那些信的过的心腹和亲族不同,底下这些真正带队的都是选拔出来的,骑射好歹过的去的好手,不然的话凭那些关系户想把内操带出来是极本没影的事。大家干活,拿的最少,结果最倒霉的还是他们。
这一刻,虽然很多人不敢说什么,生怕被卖给了锦衣卫,但内心深处,却是如波涛汹涌,很难平静了。
……
……
张惟贤一路往武英殿去,皇帝今日在那里接见一些亲臣,前朝的老驸马都尉和几个外戚侯伯之类的亲戚,虽然今上不大爱见外臣,这些亲臣外戚倒是能经常目睹天颜,毕竟这些可以算是“家里人”,不必太过忌讳,皇帝见这些人时心理负担不重,也不担心自己肥胖和跛脚的形象不堪入目,总体来说还算是愉快的见面。
每次见亲臣和外戚,总也会赐酒宴下来,或是赐给一些珍玩,最不济也是一些表里丝绸类的东西,耽搁时间也久,万历也喜欢在这些亲戚面前说些笑话,他每日不见朝臣,亦不大理普通的政务,甚至连各衙门补官的事都嫌麻烦,到十年之后,南京九卿只余二人,六部缺员达到一半还多,御史几乎无人补缺,万历玩的这“垂拱之治”也算是登峰造极,古往今来都是无人可及。
张惟贤知道皇帝每日这时心情最是愉快,是以有些麻烦事情趁此时回禀为宜……上次他答应宣府来人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至今辽镇尚未有捷报送来,料想仗是肯定开始打了,只是并不顺利,最要紧的是还没有真正拿的出手的斩首,既然如此,皇帝久久未见锦衣卫逮拿犯事将领,必定心里会记得此事……万历不是笨蛋,张惟贤虽然擅权弄权,欺上瞒下的事情做的很多,但在这样的军国大事上从来不敢含糊,他敢答应李如松,最要紧的是心里明白皇帝也是支持辽镇和李如松的,只是上次大败,辽镇的查大受等人不战而逃,国朝将领这般行事的较少,皇帝肯定震怒,辽镇又太不争气,人家打下来的地盘居然就这样丢了,实在难以交代,是以逮捕拿问也是必然之事。
只要辽镇拿出一些首级和战功来,大事化小小事当然可以化了。
但一切要在皇帝的掌控之下,张惟贤并没有一手遮天的能力,最少张鲸掌握的东厂最多是合作,真有什么事情,张鲸可不会替自己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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