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宫失火,几乎烧光了乾清宫和坤宁宫的主要建筑,在这个时候,乾清宫不仅是外头大殿和东西暖阁那么简单,附属的建筑也很不少,崇祯就没有住暖阁,而是住在乾清宫一侧的一个院落里头,图的是方便舒服,东西暖阁和主殿虽然辉煌庞大,但太过高大了,人住着十分的不舒服,还不如住那些低矮的寻常院落感觉更舒适一些。
当然,皇帝所居肯定是极尽华美,陈列摆设都是精中选精,一般的地主老财是没得比的。
皇帝一时无处可居,只得暂移养心殿居住,至午末,在养心殿召见张惟贤在内的勋贵亲臣,成国公,定国公,还有抚宁侯等勋贵,小武清侯,驸马都尉侯拱辰等亲臣,全被召见。勋贵和亲臣们从左顺门入大内,接见近一个时辰,最终又鱼贯而出。
万历没有见任何一个文臣,尽管后来有司上奏,当夜不少文官也前来宫门之处护驾,只是不得其门而入,不过万历对此并无表示,当然也不会接见那些文官,阁臣也是无人被接见,王家屏再三写密疏请求皇帝接见阁臣,但万历置之不理,只是回了一书,说是感念诸臣忠枕之心,但大内遭遇变故,越是要诸阁臣和官员们镇之以静,安心处理国事,就不必到宫里来了,朕在宫中一切如常,诸臣工不必悬念挂心。
“唉……”王家屏在阁中长叹,绕室徘徊,脸上郁郁之色十分明显。身为首辅,他已经没有自信了。
“公何必如此?”王锡爵看不惯他的模样,王家屏是晋党的人,有晋党在身后撑腰,向来做事没有顾忌,顶撞皇帝也不在话下,赢得了刚烈强直之名,但现在看来,性格刚烈之人没有回旋余地,遇事要么成要么败,成为首辅后诸事不顺,王家屏已经失去信心了。
“怎么说?”
王锡爵洒然道:“皇上不见阁臣又不是头一回,上一次首辅见到皇帝还是三年前了,今日纵算不见,公又何必这般在意?”
王家屏皱眉道:“这一次不比寻常,宫中失火,向来召群臣一并施救,并且严查起火原因,这一次三法司不准介入,东厂也不管,只交给锦衣卫……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对。”
“有什么不对?”王锡爵不以为然,说道:“锦衣卫官最早进宫,皇上交给他去查有何不妥?”
王家屏摇了摇头,却也不便多说。
他和张惟贤不对付举朝皆知,若是自己再坚持下去,恐怕人家说堂堂首辅和一个环卫官过不去,仍然是一件大失脸面的事情。
“罢了,我等还是做自己手头的事吧。”许国出来打圆场,最近一事接着一事,朝廷的气氛明显不对头,他这个阁老都感觉到不妥和压抑,但现在东林党力图压倒晋党和齐党楚党,制造一家独大的机会,契机就在一年多以后的京察,吏部天官肯定会被换上东林的人,然后借着京察打击异已,排挤其余各党,这个当口,王家屏被锦衣卫压制,文官没有同仇敌忾,相反东林那边却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至于以后,东林党的诸君子还真没有想过,文官集体会被一个锦衣卫官给长期压制。
嘉靖年间陆炳的风光一则是陆大都督是嘉靖的奶哥哥,情份不同,二来是依附严嵩,有首辅护着,锦衣卫才压制东厂,钳制文官,成为严阁老与人相斗的利器。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晋党惶恐之外,其余各党还真没有把锦衣卫太放在眼里。
许国虽不是东林,也有致仕的打算,但向来和江南一脉声气相连,这个时候打圆场,也算是支持王锡爵了。
每日阁中多则一千多件事,少也有几百桩事,涉及边防文教钱粮度支诸事,有些事光是看明白其中的关节就得花不小的精力,不仅是明面上的政务复杂,还涉及到官员斗争,党派角力,各大学士都有自己该管的一摊,想要早点回家,就得抓紧把自己手头的事给做完,现在两京和地方缺官的情况已经较为严重了,南京缺两尚书,少五个侍郎,地方上还有好些个巡抚没补,州县官因为直接是吏部简派,这样的亲民官正印倒是一直没有缺额,但地方官员数量不足,也就使中枢的责任更大,这些阁老们也就更忙碌起来。
当然,他们断然想不到,十来年后,内阁就剩下一个大学士,两京尚书侍郎都察院缺额几近一半,就这样朝廷居然没瘫痪,大明的文官体系也算是很逆天了。
“唉,风雨如晦!”
文渊阁外果然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时候下雨更使群臣放心,无论如何,宫里不会再烧起来了。
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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