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过几段弯径,前方高大窄朽楼墟,间露一缝天穹,苍白云中月,厚重阴霾围衬下清亮非常。
越过弯径小丘,眼前豁然亮开,开阔林木葱郁,湿风吹拂簌簌曳摆。
清泉绕流林前,泉后一座灰色牌坊,古典木楼在林间露出一角,河水雄浑之声穿林而来。
走到古朴坊下,泉水溅起清气,润澄心脾。天间灰白月光,仿若一条界线,隔开来处弘农城上的重云,渐向远处渡化为淡阴清灰。
林中木楼正门高框上,漏刻指向子夜正中,楼边镶花木道,穿入林边直抵河岸,隐有坞铁轻撞声传过。
“古河道已至……源流过幽水之滨。”
寒鸦走后陀梨领路,对子元说着,当先推开木道石门。
司马师跟在它之后,木道尽头空荡的船坞,石雕墙面上,许多滴答作响的漏刻,指向不同时辰。
脚下光滑平整玉石砖,坞室内轻尘飞舞,月光斜洒入窗。
这里梁木雕刻装饰,质朴刚健,许多铁器船具,整齐垒放在室后通往码头的门旁。
船坞厅室四面,另有几条圆拱形长道,通过开在木墙上的月洞门,连接往林中未知深处。
“黄河灵渡,直向潼关……”王濬看着那些船具,语声兴奋。
陀梨带司马师等人,穿过码头大门,便听见响亮涛击声,拍在船锚木墩。
三只灵甲,见整个渡坞空静,收回须爪,弯下身子发出鸣叫信号。
不一会,天空月云下,出现飞影,指引下方水流中船只,向渡口这边靠近。
子元望过去,是他们的艨艟,六个魏军兵士掌舵行桨,精神抖擞。
这时码头边水岸上,夜雾散淡,望不到边的黄河雄波,直冲入眼景。
左边向西的上游,已依稀可见雄险秦岭,茫茫暗沉幽水,环抱黄河相通融为一体。
艨艟抵达,六兵士过来行礼,司马师先让王濬,领剩下的五名潼关众上船。
“司马君,杨陀一除,黄河流毒阻断消解。我们一族也可专心探研,这异境人世合并后,降下的无边幽洋。”
寒鸦灵音言谢,伸爪入体甲节肢里,取出一白银虫铃给子元。
“今后至此郡境,有需用处,便拿此铃给吾族传信。”
灵甲虫再伏身向阿瑜鸣谢,便都展羽翅腾空,向东方飞离而去。
司马师回望一眼,模糊在沙雾中的弘农高墙,脑中又闪过,虚无黑洞里血眼洪流的画面。
他伸指轻点双眉之间,同时在此城经过中,偶见的燃灯与普贤佛像,被心印魄间。
转身一跃上船,振臂一挥,军士呐喊摇橹,舟身向西破波疾去。
…………………………
船行将近半日,司马师检查完磷泥燃料,来到大兄歇养的舱室。
他已无大碍,醒过来在榻上,由同袍武士在帮他换敷伤药。
“司马校尉!我……”
大兄见到子元,就要起身,司马师摆手止住他。
“头领,还未请教贵姓?”
“敝人姓王,本也是居于太原附近,祖父辈迁入关中。”
“王大兄气壮不凡,原是或有贵胄血支。”
“哪里、哪里,粗鄙武人一个,家风也仅习舞兵器罢了。”
闲说几句,司马师要王大兄派一位潼关武士,上来甲板,给魏兵舵手指向去潼关的路线。
谈毕他嘱大兄继续好好休养,然后走至舱尾阿瑜房间。
她在一支细烛边,凝神细读《血昭言预》。
“娘子,有何新得解?”
羊徽瑜目中明显疲累,见他进来,放下书轻揉自己的太阳穴。
“……寻到几章,或许有关那深渊血眼。”
司马师喔地轻扬一声,坐到她身旁准备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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