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发出咯咯的响声,看上去这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凌曦也随着范闲已经下了车,信步走到了桥的那头,范闲与前来相迎的北齐官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后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地压过桥来。
凌曦则是向四周不停的看去,想在寻找什么人一样,忽然间,凌曦的目光停留在了,小河东南向地岸边一位村姑的身上。
那个穿着花布衣裳的村姑,正提着一个篮子,看着轿上的车队通过。河畔的清风吹过,吹起她头上包着的花布巾,露出那张普通的脸,那双清亮的眼。
凌曦见海棠朵朵的目光朝自己看来时,凌曦微笑望着海棠朵朵,对其眨了眨眼睛。
谁知道人家海棠朵朵见样,直接扭头过去,不在看凌曦。
没过多久,范闲就告诉凌曦可以走了。
凌曦便没有再看河岸一眼。就掀帘上了马车。
过河穿林,使团的车队在北齐正规军队地保护下,来到了官道之上。
官道上的阵势比较吓人,沿左右两侧分列着人,都是一身的锦衣,腰间佩着弯刀,身上透着股阴寒的味道。
使团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庆国监察院的人手。车队一上官道,一看见那队佩着弯刀的人员,一股浓烈的敌对情绪开始酝酿起来,每个人的手都下意识地摸到了腰畔直刀的刀柄上。
北齐的官员赶紧上来向范闲解释了几句,范闲也不以为意,挥挥手,让手下这些人放松一些,毕竟今日是为一衣带水的两国情谊而来,又不是沙场上真刀真枪相见,
不待休息,范闲让下属开始安排与对方的交接仪式。
就在此时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凌曦知道是肖恩下来了。
那位老人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顿时一种有些怪异的气氛弥漫在交接的现场。
片刻沉默之后,官道之上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们齐声下马,半跪于地,向着那位老人行了下属之礼,齐声拜道:“拜见肖大人!”
随着轰然的行礼之声,一股强悍而熟悉的力量,似乎从此就回到了肖恩老人的身体之中,他看着官道之上的这些徒子徒孙,微微眯眼,银白的乱发在风中飞舞,枯干的双唇微微一张,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就是这一挥手的感觉,让在后方观察的范闲和言冰云心头一凛。
肖恩站直了身躯,铁一般的双肩,似乎重新拥有了担起天下的力量。
凌曦见样,心中暗道,这样的人物,以后只能替自己办事了。
……
肖恩才下囚车,又上囚车,一辆马车,怎载得动这二十年离愁,多少不自由。所以凌曦提出的交易才能让肖恩心动。
进入北齐国境之后,黑骑自然悄远声息地返回京都旁的驻地,使团的一应安全都全交给了北齐锦衣卫及沿途的军队。
由雾渡河往上京还有老长一段距离,随着马车一天一天地向东再向东,一路春光正好,凌曦望向窗外,对于异国景色很感兴趣。
马车得得儿当当儿地在官道上疾驶着,窗外那些落叶乔木正悬着大大小小的绿叶子,随着马车带起来的风儿轻晃,似乎在摇头轻叹。
沿途使团都是停留在北齐国的各个驿站之中,极少有到大些的城镇驻脚,庆国使团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在对方官员小心接待,殷勤侍奉的份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次协议。北齐丢了大大的脸,自然不好意思让全国的百姓看见南朝的使团,大摇大摆地在城市之中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