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门土炮,十二艘宝船一轮炮击下来,轰出了四百八十支炸药包,其中虽然只有二十多支落在了敌舰上,但造成的创击却是惊人的。偌大个楼船在炸药包轰炸之下,燃起了熊熊大火,冰冷的江水顺着炸裂开的孔洞和裂缝灌入船中。
其余炸药包虽然没能直接命中敌舰,但是在江中爆炸开来之后,也在江东军阵中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此起彼伏,近百艘江东小型战船被巨浪掀翻。巨大的水压作用下,多艘江**冒、门舰等中型舰艇底舱破裂,江水决堤一般涌进底舱。
一时间落水的江东士卒到处都是,跟下饺子似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作为江东水师中最为资深的将领,在局面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韩当并没有惊慌失措,相反的他智慧和精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集中。他想到,世上任何强大的事物都有着潜在的弱点,就像再毒的毒蛇也有七寸。眼前的巨舰和狠厉的土炮同样如此。
土炮射程远,至少一百二十步,这也就意味着它在近战中将成为毫无用处废铁。此外,自巨舰的第一轮炮击已经隔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还没有明显迹象要抛射第二轮,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每一次抛射需要大量的准备时间。而中间的间隙,恰恰为江东水军提供了充足的冲锋机会。
想通这些,韩当果断令余下的战船分散开来,呈松散阵列规避敌方炮击,全速前进。
然而令韩当意想不到的是,正如他所说宝船上的火炮填充弹药过程复杂,需要经过加装引线、填装火药、炮膛装载多个环节,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别忘了,宝船可不止一面有火炮。
在江东军全速迎上的同时,十二艘宝船开始快速原地打转,旋转一百八十度将左舷转到东侧,将开启舢板的右弦对向气势汹汹袭来的敌军船阵。
“放!”红旗垂下,又是一轮铺天盖地的轰炸。
这一次,由于江东水军阵型稀疏,战果并不像刚才那般丰盛。只有寥寥三艘楼船中弹起火,却并没有倾覆,十多艘走舸消失在了江面上,一千八百多人葬身江底。
不过,杀伤虽差强人意,但是两轮炮击之后,对江东士卒心里上带来的震撼却是史无前例的。
在以往的战争中,战船是水兵们的庇护所,船越大就越安全。躲在楼船的女墙下,可以屏蔽掉敌军的箭矢和杀伐,只有近战接博,互相搏杀才是丢身丧命的所在。
然而,今日的战事完全颠覆了他们过去多年积累下来的认知。战船非但不再是避难所,还在很大程度上成了送葬的灵柩,且船只目标越大越容易中弹,也就越危险。
几枚炸药包坠落下来,管你是楼船还是走舸,一概送入江地。
目视着血红的江水,以及江上飘浮的断肢,江东士卒发自肺腑的恐惧。而且这种恐惧距离敌舰越近就越发强烈。
好不容易抗过两轮炮击,江东水军仅存的三十二艘楼船和百余艘各色小船冲到了距离宝船八十步远的江面上。
韩当正准备安排弓手还射,却从副将口中得知,敌将出水太高,在这个距离上,射出来的箭矢就算射到敌舰甲板也是强弩之末。为今之计,至少还需再贴近二十步,才能展开有效射击。
韩当刚刚点头同意了副将的建议,便见对面宝船侧翼黑黝黝的空洞里,那些圆咕隆咚的铜管缓缓撤向后方,一枚枚尖锐的弩箭从射口露了出来。
此物韩当虽没见过,却听人提起过,便是圣母教在羌道一战中大显神威的诸葛连弩。
“小心敌军箭阵!”
话音刚落,弄弦声如飞蝗过境一般,“嗡嗡嗡”万分刺耳。
十二艘宝船,每艘船单侧配备四十台连弩,加起来就是四百八十台,再加上三十艘海航楼船,枚艘楼船上的四台连弩,正好凑够六百。每台连弩可在四分之一柱香内连射十二枚弩箭,加起来共计七千二百枚。去掉中间出现故障卡克的,也有七千多枚。
数息之内上好发条,接着又是第二个七千枚。射出来的箭矢又急又密,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机枪
仅两轮矢射就达到了“草船借箭”似的效果,一艘艘江东战船上插满箭矢。
四轮箭袭下来,战船上到处都是被射成马蜂窝的江东兵死尸,鲜血四溢,散漫甲板。
江东水军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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