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失笑,“你这弟子,很看重人间啊,不像其他的三清炼气士,刚才被他好一顿臭骂,我都还不了嘴”。
文老想起这件事也笑了,“道生骨子里有一种叫做平等的因子,他一直以为,人人生而平等,就应该是人格上的平等,所以在他看来,你我和其他人只是身份不同,根子是一样的”。
衍圣公满意的点点头,“我儒家学子,应当如是”。
——
城郊的一处破败亭子里,夜小天看着远处的大雪,好像朦朦胧胧看到了前世的画面,他决定开诚布公,把他埋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和最亲爱的人分享。
“我的家乡叫做地球,那里有一个伟大的国度,我生在那里,死在那里,有遗憾,没后悔”。
夜小天在开启静音领域的凉亭,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曾经。他的年幼家贫,生活不易;求学坎坷,阳光少年;现实阴霾,有爱来护。
夜小天一点一滴的慢慢叙述,就好像一个故事,一个梦一般。他手里的酒壶和嘴角的烟,渐渐把他烘托得无比的孤独。
他说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切,却让人不敢相信。一开始,夜小天还需要回忆一番,组织一下语言,慢慢地,他越说越顺畅。
这么多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这些话,他无人可讲。以前有师父,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人,背负着太多的枷锁,他容易遗忘,但记忆总会出现。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死后神魂来到了这里。我和师父关在一处,是他救了我,他让我此生有幸一定要打破这个牢笼,让人们真正得到自由。
我师父是个伟大的人,我一直都很崇拜他,但是我成为不了他。你面前是一个好几次失魂落魄,好几次死里逃生的失败者”。
妖姬从来没有发现夜小天如此的寂寞,她很心疼,她的表情已经不遮掩,她就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情郎那么难过。
夜小天转过头自嘲一笑,很苦涩,“我那个世界有首歌,很合适现在,我唱给你听啊”。说完,也不管妖姬到底喜不喜欢,拿出吉他,“对了,这个乐器在我们家乡,叫做吉他”。
我什么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吵
如果你感到寂寞
我带给你热闹
为你绕一绕
没有什么大不了
却可以让你微笑
其实我很烦恼
只是你看不到
如果我也不开心
怕你转身就逃
爱上一个人
一定要让他相信
这世界多么美好
对每个人
都说还好
我的心我的情你不需要明了
只要我对你好
这样的温柔你要不要
其实你爱我像谁
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会
快不快乐我无所谓
为了你开心我忘记了累不累
其实你爱我像谁
任何的表情我都能给
我
在你身上学会流眼泪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绕,妖姬鼻息有些重,她一把抓过夜小天吉他放在地上,把自己卷入他的怀抱,用他的手抱住自己,就像她抱住了全世界。
他是个有家不能回的人,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本就相恋,更需彼此取暖。
遥遥的她,也在远方哀思,插云峰上遍地是雪花。
——
衍圣公的偏院里,气氛有些凝重。
“要出大事了”,文老终于忍不住说道。
衍圣公一脸的惊奇,“人世间竟然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文老焦急地说道,“我的衍圣公啊,别称赞了。若是真如道生所说,他师父鱼游子和他相遇的地方,才是真的囚牢”。
衍圣公突然有些好笑,“与我何干”。
“这”!文老没想到衍圣公竟然是这般表现,瞠目结舌之下,衍圣公的表情越来越玩味。
文老突然睁大了眼睛,“与我何干,是啊,与我何干啊”。
道家修长生的,他们追求的是羽化飞升,得大自在;儒家求的是修身齐家治学平天下,大把的人为了立言立德立行愿意舍生取义,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儒家先贤散掉自己的浩然正气,只求家国社稷安稳。
“看来道生逃往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仇家追杀,道门的术法有其独到之处,道生恐怕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胜负手,这才会被有心人除之而后快”,文老慢慢推理道。
“虽然我辈读书人常说天圆地方之说,看起来不是自大,典籍里从未记载过跨越无尽海的尽头有什么,也从核实未冲破云霄是否有白玉京。
你我在有生之年,能否解开这个谜题,很让人向往啊”,衍圣公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文老闻言,也激起了心中的雄心壮志,“我辈读书人不求长生,但浩然长存,只要敢于尝试,哪怕步步艰难,终将会拨云见日”。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卿卿我我甜言蜜语,耳鬓厮磨天地为证,敞开心扉信任彼此,夜小天二人终于重归于好,并且消除了隔膜。
再后来二人感情升温到失去理智的阶段,要不是保留最后一丝灵台清明,大有可能天为盖地为庐,光洁溜溜近战肉搏,野合天地间。
匆匆回到城里小院,撵走了二个大灯泡,早已是干柴烈火的二人迅速进入主题,真真正正贴合在一起,纠缠不休再也不愿意分开,很久很久。
——
第二日,夜小天又牵着妖姬臊眉臊眼的进入文庙大门,看大门的都有点麻木了,这么大张旗鼓不讲礼义廉耻的人,就他一人。
还是那个偏院,衍圣公玩味的看着夜小天,“想好了”?
夜小天重重点头,“想好了,我来服刑了”。
“你自己看看,你哪里有半点罪人的觉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我面前都要这样牵着手,成何体统”,衍圣公感觉有些牙痛。
夜小天突然从心里想起一句古话,“从心所欲不逾矩”。
衍圣公一脸的牙疼,“让你多读书,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对不起文老给你开的那些小灶”。
“我是文盲我骄傲了吗?!”夜小天破罐子破摔。
衍圣公拂袖怒道,“赶紧走,老夫养的浩然气快要忍不住了”。
夜小天推门而去。
“这样子才是他的本性”,文老再次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真我见浩然,古人诚不欺我,此子有圣人心啊”,衍圣公感慨道。
“那也是我的学生,与你无关,别想打歪主意,史书上绝对有我浓墨重彩的一笔。衍圣公你嘛,稍有不慎就是恶意满篇啊”,仰天大笑的文老迈着八字步走了出去。
衍圣公无奈道,“都是些什么人啊,不讲文德”。
——
风波过后,奎文阁的岁月变得波澜不惊。
二楼的一张书桌之上,夜小天静静的抄书,一旁的妖姬负责磨墨,或是闲得无聊了,也会提笔随意写写画画,只不过写完就烧,绝不留痕迹。
临近午时,映月和小婵准时出现在奎文阁的门口,她们是负责送饭菜的,小婵的手艺文老曾经赞不绝口过。
夜小天妖姬二人陪着文老用完午膳,他老人家就会出门溜达一圈,夜小天二人会有一小段时间的私密时间。
他们花了大价钱在文庙的旁边偷偷买下了一栋小楼,掏干银子的夜小天每天掏空了身子,把生机都留给了细雪。
究其原因,是细雪的细微变化被二人察觉,欣喜若狂的他们,更加的卖力创造新生。
一个时辰过后,妖姬负责检查映月的修行,小婵陪着夜小天开始接受文老的传书解惑,小婵进步飞速,夜小天原地踏步。
再过一个时辰,妖姬就要传授自己神魔道的修行法门给二人,文老开始修书。
晚饭的时候,夜小天要陪着自己的先生喝两杯酒,随意闲聊一番,先生就会在小婵和映月的陪同下离去。
夜小天就把昨日抄写的文章让小婵带回去。整个晚上是夜小天自己修行的时间,他有太多的功课要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