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并不因为羽衣是一个女子而少赠予一些爱护。
在樊家,根本没有立嫡立长这一说法,樊家历时千年不倒,靠的是历代家主强大的个人实力,是家族的庇护伞。
羽衣的修行天赋也是公认了的,初期惊艳才绝,中期一骑绝尘,就在大家都绝望了的时候,才暴露出她修行缓慢的实情。原本早已死心的其余几房,又有了其他心思,这块巨大的绊脚石,终于不再高不可攀。
羽衣因此沉寂了很久,樊家的这潭水也暗流涌动。一次偶然的事件,羽衣那丫头逃出家门,竟然在鹤州城遇刺,差点殒命。
几房的人原本还有些哀伤,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闺女,被下人刺杀,不仅脸面不好看,也多少有些寒心。
只不过樊老爷子的棍棒实在太狠,大家都顾不得其他人,抱头鼠窜只为自己受伤轻一些。樊老爷子趁此机会,大刀阔斧的整顿了樊家的人事关系,驱逐了不少关键人物,至于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只有天知道。
按理说,樊老爷子这样霸王一样的手段,家族礼会上,不应该再有其他的声音。但是樊家家规与其他不同,家族礼会上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被记恨。
但是一旦决定了某事,就不可再胡言乱语,阳奉阴违,否则后果谁也吃不消。
樊老爷子很满意现状,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囡囡的意中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同属于无垢仙体,与囡囡有先天道侣的缘分。这孩子我已经打探过,年纪很轻”。
说到这里,樊老爷子有意顿了一下,“不到一甲子的修行光阴”。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全是震惊的表情,大家知道的是李柳这人在三清天下还是有些名气,是一位剑仙,擅长厮杀,但是出身卑微,宗门师父都名不见经传。
但若是真如家主所说,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这简直就是天生的修道美玉。
“经我介绍,现在囡囡和李柳已经进入阐教修行,未来不可限量啊”,樊老爷子貌似不经意的说道。
“父亲大人,此话当真”?!一直没说话的羽衣父亲,一个激动,赶紧出言核实真假。
得到明确的肯定之后,羽衣的父母相视而笑,激动得手紧紧握住对方,他们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传递共同的激情。
“囡囡和李柳,相生相伴,在郑先生的护道下,双双成就元婴修为,实力已经超过你们了”,樊老爷子的猛药不止这一味。
“元婴期”?!这个消息终于印证了在座的猜想,想要入阐教,除了天赋异禀之外,境界是一个很重要的考量。
这二人年纪都不大,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未来的成就,起码是化神期上仙的境界,已经是可以立足三清天下的实力,这如何叫人不震惊。
除了樊家几房心思不定之外,其余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樊家老爷子这棵参天大树,终于后继有人,樊家还可稳固五百年。
“这二人本就是天生一对,我樊家也好久没有大摆宴席了,这次我想把囡囡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樊老爷子在大家心情都平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次丢出一个爆炸性的问题。
“什么”?!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嫁人?不应该是招婿吗?嫁出去的女儿,再回门可就是客人了?
这一次,包括大房二房和四房,以囡囡的父亲为首,鼓起勇气,对着如山一般的老爷子抗议。
从上往下数,樊家修行的人不少,但是有天赋的不多,羽衣无出其右。当日她修行有碍,那是内部的事情,她既然不行,自然要找一个替换。
今日已得知囡囡已经晋升元婴,未来指日可待,怎么能把家族的希望拒之门外,这不可取。
“天下安稳太久了,我看不清未来,要为以后未雨绸缪,就不能全部呆在一个家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樊老爷子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定下来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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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乐才从樊家回来,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她也有些意外。
樊家家主并不像传说的那样态度蛮横,反而很好说话,事事都以一个爷爷对待偏爱孙女的态度,万事不求,根本不提什么要求,只求他们二人和和美美。
至于雅乐的礼单,老爷子一个劲的说礼重了,樊家要好好陪嫁一些嫁妆,日子啊,行程啊,规矩啊什么的,都说好商量,让雅乐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用上半点。
雅乐一头雾水,倒是在拜访羽衣父母的时候,吃了闭门羹,好不容易开门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冰雪聪明的雅乐一下子想通了前因后果,自己家养的大白菜要被猪拱走了,难免心情会很不美丽。雅乐因此态度摆得很低,更是替李柳说了不少承诺,差点就把他卖给别人当儿子了,这才让二人脸色好看一些。
随后雅乐在樊皇家主的示意下,一一拜访了樊家十二楼的楼主。说是拜访,算是切磋道术,这个济世堂新晋的长老,在大家的眼中留下了不少的好印象,没办法,合道期的大修士,境界够高,实力够强,他们都服气。
雅乐走后,樊家原本冷漠看待的亲戚,全部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李柳已经是不得了的人了,谁知道那个看着清雅的女子,竟然这般厉害,事后听说雅乐已经是截教的门人,一众人悔之晚矣。
——
九天之上,通灵道人所有的符箓全部毁掉,他原本就有伤在身,此时气息虚弱至极,一咳就是一口血,怎么都止不住。
他眼神有些惊恐,他实在想不到,会有人想杀他,会有人敢杀他,他可是阐教的人,她不怕被报复吗?
“老子给你讲过,喊你不要跑,你跑啥子,你跑得脱不嘛,憨批”!通灵道人的面前是被焰火包围的火行上人玲宝儿,也是三清天下苗疆的大寨主。
通灵道人好不容易忍住咳嗽,“火行上人,你乃五行宗的长老,我与你无冤无仇,今日为何对我痛下杀手?你难道就不怕我阐教问罪”?
“老子管得你是不是阐教的人,老子的人你都敢动手,你怕是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杀你哦。这是私人恩怨,和宗门没得关系,你不要以为拉一块虎皮,老子就不敢动手咯”。玲宝儿双手抱胸,冷漠地说道。
通灵道人也不愿意低头,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只好忍气吞声,“我这次来兖州,只是因为一件私事,无意冒犯你。
若是有误会,在下愿意当面认错,只要能化干戈为玉帛,在下什么都愿意。只要火行上人能够出了这口气,在下无不依你。敢问,在下是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了你的门人”。
玲宝儿冷笑一声,“还阔以嘛,能屈能伸得嘛。赶尽杀绝的时候,咋个不想到起,自己也会有今天?
你躲在阐教的云海仙域老子还没得办法,现在你自投罗网了咯,就只能说你该背时。老子给你说明白,夜小天是我的人,你杀他的时候,想没有想过看在老子的面上”。
通灵道人这次来确实是来杀夜小天的,他实在想不到,这必死无疑的杀局,他怎么又活回来了。当天听到有人在宣武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他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然后分坛弟子言之凿凿,他不信也不行了,所以才有了这次的亲自确认。
“夜小天是你的人?”通灵道人对于这个重磅消息完全接受不了。
各位看官老爷们,通灵道人确实是有些委屈。除了在鱼游峰上,通灵道人亲自动手打杀夜小天之外;第二次截杀,是镇魔府的游冥游长老和落日山庄副庄主狄碴动的手,确定生死的也是欢喜修罗,他真的没动手。
他哪里知道,玲宝儿早在夜小天身上下了蛊。当时那种情况,游冥游长老和落日山庄副庄主狄碴也顾不得许多,只求杀人,哪里还去分辨夜小天是不是玲宝儿的禁脔。
后来贾罟大剑仙以一己之力力战他们三人,阵斩了狄碴,也就没有告诉通灵道人,夜小天的护身符还有火行上人这个大煞星。
通灵道人想不通,怎么连火行上人也庇护着他,看来鱼游子并不像想象中的孤家寡人。
玲宝儿算着时间,突然笑了,“哈麻皮,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哦,你以为吐几口血就算咯哟,你想多了。老子不是因为下这个蛊太麻烦了,才懒得和你浪费这么多功夫。”
话音刚落,通灵道人只觉得身外犹如烈日炙烤,而心湖就像冻结了一般,提不起气。这就算了,他感觉自己的金丹已经开始崩溃,神魂也开始缥缈。
玲宝儿一手隔绝天地的火法施展开来,笼罩着颓然等死的通灵道人,“早点死了算了,想投胎肯定是不得行了。你也别指望阐教会帮你报仇,老子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就是让你传不出消息”。
见通灵道人渐渐支撑不住,泄露的真元开始被点燃。通灵道人从未觉得如此的恐惧,他一直以来自傲的身份和境界,在别人眼里也是一钱不值,他开始求饶,毫无尊严的求饶。
玲宝儿一拍手上的红玉镯子,那雕刻成龙吞尾模样的镯子好似醒了过来,张开大嘴一吸,本该爆裂开来的火焰,一下子进了它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又重归以前不起眼的模样。
玲宝儿收了道法,离开了这里,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天地灵气稀薄了些。
“喊你不要跳,你不听嘛,惹到惹不起的人了,还不是只晓得跑,和你家师父一个德行,老子真勒是拿你们没办法”。
玲宝儿拍了拍手上看不见的灰尘,骂骂咧咧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