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人不屑的冷哼,“放不放他们由我们说了算,你现在无权命令我们做任何事!”
罗魅咬了咬唇,目光直视着桌边被绑着的女子,而她,也正盯着她们,让她颇感惊讶的是,她很冷静。
眼前的人和事真的太让人意外了!做梦都想不到有人会拿这对母子来要挟她们!毕竟她们也是昨日才同这对母子见面,今日过来也是想制造点偶遇,从而慢慢接触他们母子。可这些黑衣人居然早早的在这里设下陷阱,似乎早就知道她们会进来。
她现在脑子都有些乱,一时间没法梳理清楚,到底问题出现在哪。
她不相信这对母子是跟这些黑衣人一伙的,就算是遭他们威胁,那昨日在街上遇见她就不该急着跑了,而是应该主动接近她们,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对付她们母女?
对黑衣人的来历,她摸不到门路,眼下也没机会去搬救兵。就算不顾他们母子的死活,就他们这几个人,今日也逃不掉。更何况她还想了解这对母子的底细,万一真的跟江离尘有关呢?
回头看了一眼带来的侍卫,她朝为首的黑衣人道,“我们不走,也不反抗,但请把他们放了,总得让人回去替你们报个信吧?否则让你们的人亲自去报信,岂不是太冒险了?”
那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他朝身侧的同伴递了一眼。
旁边五六名黑衣人手持着长剑朝罗魅走去,但并未在她面前停留,而是直接走向她们身后的侍卫。
那几名侍卫神色冷肃,眼里也露出紧张,并一直看向罗魅。
罗魅心中一紧,突然冷声喝道,“谁敢杀他们,我就算今日陪你们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罗淮秀也紧张的指着那几人,“有什么冲老娘来,不许伤害他们!”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别紧张,不过就是打晕他们而已。蔚卿王妃不也说了嘛,与其让我们冒险送信,还不如让他们代我们传话。”
罗魅和罗淮秀刚朝他看去,身后立马响起多道闷哼声。她们惊恐的回头,只见跟着她们出来的侍卫已经被黑衣人手刀劈晕,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罗魅沉着脸将这些黑衣人再一一扫过,希望侍卫回去报信的时候能多说一些情况,对营救她们也更有利……
……
安府,安一蒙下朝回到府中,听说罗淮秀把两个孩子丢下偷偷出去了,气得赶紧让老穆去药铺找人。
“爹,娘呢?”大宝拉着他左边衣袖,小脑袋仰望着他,扁着嘴问道。
“爹,小宝要娘。”小宝拉着他右边衣袖,也是可怜兮兮。
两兄弟一起床就去找罗淮秀,结果发现自家娘亲根本不在房里,去哪里了也不知道。看到安一蒙一回来,就把他缠着问人。
安一蒙蹲下身子,一手抱起一个,心里气罗淮秀丢下儿子不管,但嘴里还是安慰着两个儿子,“你们娘出去买好吃的了,很快就会回来。”
不把这两个小的安抚好,一会儿闹腾起来拆房子都有可能。
大小宝眼巴巴的看着他,齐声问道,“爹,娘要给我们买何好吃的?”
安一蒙怔了一下,随即很认真的回道,“这是秘密,爹说出来了就没有惊喜了。”
大小宝又异口同声,“哦。”两张无精打采的小脸连神色都一摸一样。
安一蒙心虚的看向前方,“走,爹带你们去书房玩。”
娘不在,也只能让爹陪了,大小宝互相看着,表示都没办法。现在唯一让他们打起精神的就是自家娘亲到底会买什么好吃的回来。有没有烤鸭?有没有糖葫芦?有没有……
没多久,老穆回来,说药铺去过了,但今日罗淮秀没去药铺。
安一蒙拧着眉道,“去蔚卿王府问问。”
除了药铺,也就她女儿那里了。这女人,出门居然偷偷摸摸,着实该打!
可就在老穆离开两刻钟不到,又返回了安一蒙书房。
安一蒙瞧着他慌张的样子,沉着脸问道,“出何事了?”
老穆赶紧回道,“启禀老爷,小的刚出府就碰上了蔚卿王府的墨护卫,据墨护卫说蔚卿王妃也不在府上,他是受王爷之令前来我们安府问话的。”
安一蒙猛的从椅子上起身,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何意?”
他余光瞥了一眼正在玩蹴鞠的两儿子,没敢把话说得太直接,这两个小家伙极其依赖他们娘,要是知道有个意外,还不得闹起来?
他抬脚走向了门外,老穆看了一眼两位公子,这才转身跟了出去。有关夫人的事,两位公子还是少知道为好。
交代奶娘和丫鬟看好两儿子后,安一蒙带着老穆去了花园,这才冷脸问道,“可是出何事了?”
老穆揪着眉,“老爷,说出事也不像,夫人和王妃都是偷偷离开的,据墨护卫说王爷也不清楚。依小的看,她们有可能去别的地方办事了,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
安一蒙脸上染着一层怒气,“有何事需要如此偷偷摸摸去办?这母女俩,在一起准没好事!”
老穆有心反驳却没那个胆,只能默默擦汗。自从有了两位小公子,老爷对王妃更是吃味了,总担心夫人只顾王妃而冷落了两位小公子。
虽说知道她们母女是偷偷出去的,可安一蒙也不敢大意,随即又吩咐道,“多找些人手四处看看,务必要找到她们!”
老穆赶紧应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而蔚卿王府这边,南宫司痕也是带着怒气在命人寻找自家女人的下落。
不是他怀疑罗魅要做何,而是这样的现象从未有过。他们自成亲以来,不管去哪里做何事都会给对方说明,他想不到还有何事需要她女人偷偷摸摸去做的,而且还跟着她娘一起。
南宫霖拉着他的衣袖,从他进府后他走到哪小家伙就跟到哪,虽然不像别的孩子哭着闹着要找娘,可是南宫司痕沉着脸,他也绷着小脸扁着小嘴。
慧心蹲在地上哄着,“小王爷,奴婢带您去玩好吗?”
小家伙扁着嘴摇头,把南宫司痕的衣袖抓得更紧。
见状,南宫司痕淡声道,“你们下去吧,让他跟着本王。”
慧心这才起身,“是,王爷。”
其实她们也急,王妃都出去好几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回来呢?
也都怨她们,没追着王妃问她去了哪里,只听说她要去见夫人,她们以为王妃是去安府,谁知道安府也在找夫人。
两府的人都在找人,可眼看着天黑都不见出去的女人回来,安一蒙和南宫司痕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显然就不对劲!
就算她们母女真有事要去做,不想让他们知道,也一定去太久的,毕竟都是有孩子的人。
就在南宫司痕准备带着儿子去安府时,突然有侍卫回来了,而且惊恐不安的回来报信——
这两人正是陪罗魅楚府的侍卫,听完两人的话,南宫司痕震怒的拍桌,“该死的!”
还真是出事了!
瞪着地上哆嗦的两人,他满脸厉色,眼眸如沉冰,眸底全是冷冽的杀意,“可清楚他们是何人?他们欲把王妃带去何处?”
其中一侍卫快速从怀兜里摸出一封书信,低着头双手呈上,“王爷,小的们被他们打晕,醒来之时他们已经带着王妃和夫人不知踪影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我们要人就去通县。”
南宫司痕疾步绕过书桌走到他身前,一把将书信夺到手中,信中寥寥几字却已经让他浑身寒气涌出,轮廓分明的脸犹如罩着一层黑气,绷得又紧又硬,磨着牙一字一字溢道,“苏侦仲!皇上留你一命你不知珍惜,非要逼本王亲自取你项上人头!”
地上两名侍卫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南宫司痕刚要迈腿出去,衣袖突然被抓住。
看着儿子那扁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他要下腰手臂穿过儿子腋下将他抱了起来,对罗魅出事,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就算他小,可他也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要学会面对一切,哪怕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想去救母妃吗?”
平日里怎么都不吭声的小家伙点着点头,嘴里迸出一个字不算清楚的音,“揪!”
南宫司痕一手托着他身子,一手摸着他小脑袋,不愧是他的儿子!
他也不再迟疑,抱着他跨步出了书房。
而就在他带着墨白以及一列侍卫整装待发时,安一蒙来了。
看着他身后随行的将士,连他最为得力的两名副将周永和郑可都在。
南宫司痕微微抬头,“安将军可是准备妥当了?”
安一蒙点了点头,沉声道,“老夫已点好兵马,此刻就起程前往通县。”
南宫司痕冷硬的薄唇微微上扬,“正好本王也清点好了人马,不如一同上路?”
安一蒙抱拳,“王爷,请。”
南宫司痕也不承让,将儿子放在马背上翻身上了马,就这么带着幼小的儿子率先朝城门而去。
皎洁的月光下,通往城门的街道上全是黑压压的身影,不闻人语,只能听见浩浩荡荡的步伐声和马蹄声,响亮而悠远。
皇宫之中,南宫泽延已经收到消息,几名得他宠信的大臣闻讯后也连夜进宫,对安一蒙私下调兵一事有大臣颇为不满,认为他太目中无人,如此大的举动也不知为哪般,最为重要的是居然不上奏就擅自出兵。
南宫泽延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各抒己见的人,浓眉越蹙越紧,最后忍不住轻喝了一声,“够了!都别说了!”
众大臣不解的看着他,“皇上?”
南宫泽延沉着脸,目光威严的将众人一一扫过,“蔚卿王离京之前以派人送来奏折,安将军此番调兵乃是前往通县剿灭叛贼。因情势紧迫,所以未来得及亲自向朕奏明。”
众大臣震惊,“叛贼?”
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此消息都倍感意外。
如今国泰民安,谁会造反?
南宫泽延突然冷哼,双手紧抓着龙椅扶手,“苏侦仲早有窃国之心,尔等都应当知道。一年前朕念在他曾经为先皇效力的份上故而饶了他一命,还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前去通县担任县首一职。而今他不知道悔改,还私下招兵买马欲造反。你们说,朕该如何做?”
闻言,众大臣更惊。这才有大臣主动站出来,一改之前控诉安一蒙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皇上,苏侦仲既有窃国之心,理应处斩,臣等误会安将军了。”
其他大臣也纷纷垂首呼道,“臣等误会安将军了。”
对他们的反应,南宫泽延早在意料之中。
之前听说安一蒙秘密点兵,他也为之惊讶和疑惑。还以为他想……
后来南宫司痕送来消息,他才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也难怪当初父皇忌惮他们,这两人的确让人生畏。要不是南宫司痕亲手把皇位交到他手中,他同其他人一样恐怕同样认为这两人不该留。
不得不说自己还算理智,否则下场也同父皇一样,败在贪欲和猜忌上。
苏侦仲是否是真的有窃国之心,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除掉他就可。这窃国的罪名还是南宫司痕定的,既然他们有能力帮他除掉心头大患,他当然乐得支持。
……
对于营救,南宫司痕和安一蒙都失去了最佳时间。他们得到消息已是傍晚,据侍卫带回来的消息,那些黑衣人气势足,一手刀就将他们劈晕了,可见对方并非普通人。这几个时辰,足以让他们带着人质逃离到安全之处。
让他们很是不解的是她们母女为何要去那处小院?据侍卫说她们对那里的一对母子极感兴趣,到底是怎样的一对母子能让她们打消防备前去?
对罗淮秀和罗魅的过往,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算是最了解的人了,在他们看来,她们母女并不是那种善交朋友之人。虽然罗淮秀性格大大咧咧,也不拘小节,可她心里还是有防线的,要跟她处好,对方必须诚意十足,那些虚假的接近她一眼就能看穿。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通县,一路上,安一蒙也同南宫司痕议论着救人之事。
眼看着大军行走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才刚出城门不久,南宫司痕突然开口叫停。
安一蒙不得不下令让将士停下,然后不解的看着马背上的男人,“王爷,怎么了?”
南宫司痕眯着眼,眸光比黑夜还沉冷,“安将军,你且带将军回城,本王独自去通县就可。”
安一蒙顿时拧紧了浓眉,“为何?”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救自己的女人,不得不承认,罗淮秀对他影响太大了,让他几乎思考不进其他事。一边是两个喊着要找娘的孩子,一边是担心她的安慰,尽管他一路上没任何过激的表现,可心早就乱如麻了。
南宫司痕看向他,脸色依然沉冷如覆着寒冰,“安将军,本王担心有诈。你我都离京,其余人皆无防备,万一有人趁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安一蒙脸色都青了。
说得没错,他居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情况,万一有人借调虎离山之计在城内……
皇上手中虽然有兵可用,但恐怕也没考虑到这一点,如果真有人作乱,只怕防不胜防!
想到什么,他突然道,“王爷,如你所言,那她们母女也极有可能在城内……”
南宫司痕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们应该已经被转移出城了。苏侦仲应该知道你我的能力,要找出她们母女并非难事。他既然敢出手,一定早就部署好了,又怎会轻易让我们找到人?本王笃定他把人带出了京城,就算本王猜测有误,你也可回京命人彻查。”
安一蒙不反对他的提议,也觉得他分析得恰当、在理,但他也有不放心的,“王爷,就你一人前去通县,老夫也不放心……”
南宫司痕突然扬唇,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安将军,别人不知道本王的底,难道你也不清楚?忘了当年是谁在战场替你们解围的了?”
安一蒙拍了一下脑门,这才反应过来。真是被那对母女给急糊涂了,竟忘了那些神出鬼没的铁鹰卫士了!
他心照不宣的同南宫司痕笑了笑,并未在嘴上多提一句,然后抱拳道,“王爷,老夫这就带将士门回城,你保重!”
南宫司痕沉着脸点头,“将军务必小心。”
安一蒙不再迟疑,随即掉转马头下令,“回城!”
看着大军又浩浩荡荡的返身往原路回,南宫司痕正准备带着墨白和蔚卿王府的侍卫起程,突然绑在身前的小家伙动了动,南宫司痕低头一看,儿子已经醒了,一双黑漆漆的眼仁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饿了吗?”他低声问道。
小家伙扁着嘴点了点头。
南宫司痕下马,披风被他绑在身上做成了一个围兜,犹如口袋般装着南宫霖小小的身子。他把披风解下,又把儿子放在地上。
墨白见状,对侍卫们冷肃的道,“大家暂时歇会,用过干粮再上路。”
小家伙先是跑到一旁草丛里嘘嘘,完了后又跑回南宫司痕脚边。墨白已经把干粮和水给他准备好了,他也不挑食,就着墨白的手咬了一口饼子。许是觉得太干了,自己伸小手去拿水袋。
对他的懂事,墨白都佩服不已。见过不少孩子,但从来没见过像他们小王爷这般安静懂事的。两岁都不到呢,正是顽皮闹事的年纪,可记忆中,他们小王爷真的没有任性过。
把肚子填饱后,南宫霖又把那间披风抱到南宫司痕面前,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家父王。
墨白忍不住开口,“王爷,不如让属下带着小王爷吧?”
南宫司痕低头看着儿子,冰冷的眸光中这才有了些许暖意,“不用,本王亲自带着他。”
他拿过儿子手中的披风,又像来时一般将他兜着,然后绑在身上。
安一蒙的大军回去后,他们的人也不多。短暂的休息进食后,一队人马继续朝着南下赶去——
……
而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三个女人同一个孩子被困在一间四面都是墙的房间里,只头顶上方有个小洞,但小洞口折射的光线却不是月光的,而是火烛的光。
他们所在的地方明显是间密室,那小洞口传来的声音也告诉着他们上面并非平地,而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而且听着脚步声,上面的人还很多。
许是知道她们无处可逃,所以那些人并未捆绑她们。罗淮秀和罗魅靠坐在一起,那个女子抱着孩子坐在墙角边,借着洞口那一缕光线,也能看清楚他们母子都没事,那孩子睁着眼睛还一直望着她们呢。
刚开始,谁也没说话,只是彼此保持沉默。但最终还是罗淮秀忍受不住这样沉闷的气氛,朝那女子道,“姑娘,对不住,连累你们了。”
那女子一直都很平静,从刚开始被当做人质,一直到现在,都没啥反应,唯一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不停的安抚怀中的孩子。
听到罗淮秀的声音,她低着头回道,“我没怨你们。”
罗淮秀和罗魅相视了一眼,都有着小小的惊讶。罗淮秀忍不住好奇,“为何不怨我们?”
那女子突然笑了笑,轻轻的笑声并没恶意,反而显得有些随性,“其实昨日你们跟踪我我就知道自己惹上事了。”
罗魅看着的目光微微收紧。
罗淮秀更好奇的追问,“你认得我们?”
女子摇头,“不认得。”
罗淮秀越听越迷糊,“你既然不认得我们,为何知道会惹上麻烦?”
女子又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知道你们昨日派人跟踪我。其实不止你们,还有另一伙人也跟踪着我,他们还想抢我的孩子。我以为他们要加害我的天宝,没想到他们只是把孩子放在你们面前。看那些人的举动,显然是想让你们注意到我们母子。我也很不理解,我同你们非亲非故,那些人为何要如此做?把我们引导你们身边到底有何目的?而你们……”她顿了顿,昏暗的光线中,她脸上也露出许多不解,“我可以肯定并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何要跟踪我?”
听完她的话,罗淮秀和罗魅再次面对面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果这女子说得属实,那么他们早就被人盯上了。对方故意让这个叫天宝的孩子出现在她们母子面前,很显然,那人也有跟她们一样的想法,说简单点就是对方也认出这孩子同江离尘有关系。
如此说明,对方不但认识她们母女,还认识江离尘!
罗魅突然问道,“你知道有麻烦惹上门,为何不逃?”
女子突然低下头,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一些,“都被人盯上了,能逃哪里去?更何况,我自认为没招惹过谁,所以也没觉得害怕。谁曾想天不亮就来了那么多人,威胁我说要是不配合他们就杀了天宝。”
罗魅紧抿着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罗淮秀突然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回道,“我叫阿云。”
罗淮秀指了指她怀中的孩子,“阿云,天宝的爹呢?为何就你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
女子突然苦涩的一笑,“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孩子爹是谁。别人问起天宝的爹,我都只能说他爹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爹是谁。”她看着母女俩,嘴角的笑意突然加大,有些自嘲的感觉,“是不是觉得很荒谬?”
她看得出这对母女不是恶人,之所以把自己的丑事说给她们听,不过是因为心里的愧疚罢了。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利用他们母子去抓她们母女,但也是他们母子把人连累了。而且,她和天宝想要平安,恐怕还得靠她们母女才行。凭她们的穿着气质,不似普通人,这样的人在京城多少有点能耐。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相信她们能救他们出去!
罗淮秀暗地里拉了拉女儿的手,罗魅也偷偷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现在什么都别说。但罗淮秀已经清楚,这个孩子百分之一百是江离尘的!
她只是靠猜测,罗魅却比她更笃定。
江离尘当初还跟南宫司痕说过一句话,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清楚。如果他要找的女子就是这个叫阿云的,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也开始同阿云聊了起来,“阿云,你老家是哪里的?”
面对母女俩今日的各种提问,女子比初次见面时要大方得多,许是共患难的缘故吧,“我不是京城人氏,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寻亲而已。不想那次意外失身,然后就有了孩子。”
“你没想过要找天宝的爹吗?”
“找他做何?我自己能养活孩子。况且我也不知道他长何摸样,就算有心也无力。”
“你说你来京城是为了找亲人,那可有找到?”
“没有。”
“嗯?”
许是看出她们好奇她的身份,女子索性把自己的身世交代了出来,她觉得也没必要瞒着,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说不定她们心好能帮上些忙呢?虽然她也知道希望渺小,可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我小的时候发生过战乱,那年才三四岁,我娘死在那场战乱中,我虽然被人救了,可也同我爹断了联系。带我离开的养父母也一直在帮我寻找我爹,可那场战乱过后,死的死,伤的伤,更多的人远走他方躲避灾难。养父母几年前相继去世,我也再无依靠,就想着到处走走,看能否打听到我爹的下落。可惜……”她说道最后,声音越发低沉,最后索性不说了。
罗魅睁大着双眼,突然问道,“阿云,你原名叫什么?”
“祁云。”
“什么?!”罗魅呼啦一下坐直,难得反应如此大,“你就是祁云?”
就连罗淮秀都反应过来了,惊讶的问道,“你就是祁老丢失的女儿?”
母女俩都倍感不可思议,竟有这么巧的事?
这女子不但跟江离尘有关系,还跟祁老有关……等于就是自家人啊!
那女子被她俩的反应吓了一跳,连一直不吭声的孩子都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可她此刻也顾不上孩子,而是惊讶不已的反问道,“祁老?你们说的是我爹吗?我爹叫祁英山。”
罗淮秀赶紧把屁股往她那边挪,笑得极其开心,压根都忘了此刻的处境了,“阿云啊,咱们真是太有缘了。我们不仅认识你爹,而且我家乖宝……那,就是我女儿,她还是你爹的徒弟呢。”搂着她的肩,罗淮秀比捡了宝还高兴,“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呢!哈哈……”
祁云目瞪口呆,突来的消息让她都快回不过神了,片刻之后她才腾出一手抓着罗淮秀的手激动的问道,“我爹他在哪?他还好吗?”
罗淮秀拍着她手笑道,“好得很好得很,他老人家身强体健吃嘛嘛香,好着呢。等我们出去啊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祁云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小洞,突然皱眉,“他们人这么多,都不知道该如何逃身。”
罗淮秀继续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好了,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对她们母女俩来说,这一抓也并不委屈,相反,得知眼前女子的身份后,欣喜大过了紧张。而就在她们正说得起劲,头顶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如何了?可有看好她们?”
“回二小姐,看好着呢,她们逃不掉的。”
“那就好,继续关着她们,等苏公子事成之后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是,二小姐。”
女人的声音并未持续太久,甚至就短短几句话,可仅仅几句话却已经让罗淮秀和罗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母女都极不待见的人——薛柔!
罗魅沉着脸,眸光里全是冰冷的气息。
苏公子?苏家的人?
薛柔居然同苏家的人联手?
不是她要往苏家想,而是这天汉国,敢这么明目张胆去惹安府和蔚卿王府的人就只有苏家。
薛朝奇呢?薛朝奇可否也同苏侦仲勾结在一起?
此刻,她不仅惊讶,更多的是愤怒。
早该猜到是薛柔了!她曾经打过江离尘的主意,对江离尘也熟悉,能一眼看出天宝同江离尘的关系也就不意外了,所以才会想法设法把他们母子往她们跟前引,因为她知道她们看到天宝的摸样后一定会联想到江离尘,也一定会对这对母子感兴趣。
可以说薛柔的计谋很成功,甚至做得滴水不漏,真得让她们防不胜防。
薛朝奇被贬去京外任职,本以为薛家从此就会消停,至少樊婉和薛柔应该不会再整幺蛾子出来了,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和同样被贬的苏侦仲狼狈为奸。
怎么,苏侦仲还想自己做皇帝不成?
听出是薛柔,母女俩再没有说话的兴致了,说真的,都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留她,不过是看在薛朝奇对他们无伤害的份上,他们早就对樊婉和薛柔下狠手了。
罗淮秀磨着牙问女儿,“真是奇了怪了,为何薛柔回京都没点消息?”
当初怕她们母女不甘心返身回来替薛泽报仇,南宫司痕特意给城门口打过招呼,除了薛朝奇回京述职外,一旦发现樊婉和薛柔回京必须马上通报蔚卿王府,其目的就是不想让那对母女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省得添堵。
罗魅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她偷着回来的。”
罗淮秀冷哼,“我看薛朝奇也不敢放她们回来,除非他不想要命了!这薛柔,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放她们母女一条生路,她们居然不知好歹,还同苏侦仲勾结在一起,真是够可以的!最好别让老娘出去,要不然第一个就剁了她喂狗!”
罗魅挪到她身旁,挽着她的手轻道,“娘,她说等苏公子,我看我们暂时还算安全。苏侦仲在通县,就算用最快速度去通县报信,这一去一回最少也要七八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段时日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刻。”
他们还在京城,只不过来这个地方是被蒙住了双眼,所以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加上又是地下密室,上面一定有什么做掩饰,想要被人找到,恐怕不容易。现在就薛柔一个人的话,就算她有些人手,也不足为惧。比起苏侦仲出现后,现在的她们算是危险性最小的时刻了。
苏侦伯那头怕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不仅会杀他们,还会利用他们去要挟她们身后的男人,到时候,不管安一蒙和南宫司痕多厉害,在他面前都处于被动地位,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可要如何做才能逃离这里?
摸了摸身上常带的‘装备’,好在那些人没有搜她的身。尽管毒药、银针、匕首都在,但也要利用好才行,一旦出点差错,只会招祸。
……。
尽管安一蒙和南宫司痕并未宣扬离京是为了何事,可祁老和青云还是听到了风声,师徒俩先是去了蔚卿王府,本想问问罗魅到底发生何事了,没想到从慧心慧意那里听到罗魅和罗淮秀出了事,这才明白过来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离京的目的。
随后师徒俩又赶到安府,好在安翼没离京,不过此刻也正在府里为发生的事发愁。
他倒是不想去关心那对母女,反正有他爹和南宫司痕去救人了,哪里轮到他出手的?可房里有个女人一点都不安分,非逼着他也想办法救人。这大晚上的连房门都不让他进,他能不愁?
见到他,青云难掩着急,“安公子,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安翼坐在椅子上,对他们师徒摊手,“我也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家父得到消息她们母女被人抓去了通县,然后就带兵出城了。”
祁老难得不跟他大呼小叫,严肃问道,“可知对方是何人?有何来头?”
安翼耸肩,“要说来头,还是有点。就是一年前被皇上放逐到通县任县首的苏侦仲,他把人抓走,无非就是想用那两个女人对付我爹和南宫司痕罢了。”
祁老和青云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疑惑。不是跟对方来头有关,而是他们想不明白母女俩怎么会被人抓的。对罗魅的了解,师徒都清楚,想加害她也并不容易。特别是祁老,他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徒弟会如此无用。
当初在收她为徒时,他发现那丫头虽然闷了些,可心思缜密、颇有些天赋,特别是在炼制毒药上面,她真是一点就通。最为重要的是那丫头自知武艺不高所以喜欢在身上藏‘暗手’,就是她会把许多制敌的东西放在身上,以备紧要关头所用。
她这么细心的一个丫头,怎会被人抓去?就算有她娘在身边当累赘,也不至于束手无措才对。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看着师徒俩眼神交出的默契,安翼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都别站着了,坐着一起想办法吧。”
他现在只想着那两个女人快点被找出来,省得房里那个女人烦他。听说她们母女不见以后,闹死闹活的要去找人,真快气死他了。先别说她武功没了,就算有她现在连走路都困难,还救人呢,找死差不多。
青云有些无计可施,平日里微笑待人的脸早已换上了冷色,眸光也是一沉一沉的。
“师父,您看?”
“别急……为师想想。”祁老坐到椅子上,还真是皱着白眉认真想了起来。只不过他片刻之后朝安翼问道,“我徒弟和徒弟女婿仇家很多吗?”
安翼突然嗤笑,“你这老头儿,问得不是废话么?你那徒弟女婿手里有份藏宝图,虽说仇家没几个,但想要他命的能从东大门排到西大门。”
祁老这次都不同他呛声了,捋着白胡再次陷入沉思。
没过多久,他又抬头朝青云道,“你那对白鸽呢?快去把白鸽带来给为师。”
青云微微一愣,随即惊喜的点头,“是,师父,我这就去。”
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看着他离开,安翼又忍不住嗤笑,“我说老头儿,你就不能正经些?只听说过鸽子送信,还未听说过鸽子能寻人的。”
祁老虎着脸朝他瞪去,“那是你见识短!什么都不懂,还不肯虚心请教,这世上就你最自以为是!”
安翼瞬间拉长了脸,头一次被他堵得哑口。
祁老又正色问道,“安小子,你老实说,这次魅儿同她娘出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安翼耸了耸肩,“细算起来还是有好些人,不过敢如此明目张胆与南宫司痕和我爹为敌的,也就苏家了。听说她们母女是被带去了通县,我爹和南宫司痕也已经赶去通县,看来是苏家无疑了。”
祁老拧眉,“苏家是何意?”
安翼冷哼,“还能有何意?就是想当皇帝呗。”
祁老老脸一沉,“那苏家为何不直接对付皇帝?把主意打到两个女人身上,算何本事?”
安翼笑道,“老头儿,你这就不懂了。你可知道南宫泽延为何能当皇帝?那可都是你徒弟女婿的功劳,没他,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皇帝呢。苏家要造反,当然要先对付南宫司痕,我爹这次都算是被他们连累的。”
祁老又开始捋胡子,白眉越皱皱紧,“那苏家既在通县,为何却在京城将我徒儿抓走?”
安翼猛的一怔,狭长的双眼突然眯起,眸光随之敛紧。
还不等祁老开口问他怎么了,他忽然起身冲出了大厅。
而老穆刚好过来,急匆匆的差点和他撞上,嘴里呼道,“大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安翼脸色沉了又沉,“出何事了?”
老穆赶紧将得到的消息禀道,“大公子,听说皇后被人劫持了,此刻正在宫里要挟皇上呢。”
安翼眸孔突睁,“该死的!”他愤袖一甩,快速的朝大门口冲去,嘴里还不忘低吼交代,“老穆,我去宫里,你让人把汐汐给我藏好了!”
祁老的话让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些人能如此轻易的把那对母女抓走,说明这京城里有他们的帮手,南宫司痕和爹去了通县,明显是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
这下子,看来京城要乱套了!
祁老也没迟疑,快速的跟了上去——
事情既然遇上了,他也没袖手旁观的道理,他倒要看看到底苏家是个什么玩意儿!
……
而前去通县的路上,南宫司痕在同安一蒙道别后没过多久,就有大批黑衣人拦路。
那些黑衣人不下百人,各个神色冷肃,气息深沉,见到他们走近,突然单膝跪在地上,齐声呼道,“属下参见王爷!”
墨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看着他们,是没想到铁鹰卫士这么快就出现了。
就连南宫司痕怀中的小家伙都忍不住探出头朝那些人看去,那双眼眸子黑得发亮,对突然出现的人倍感好奇,嘴里还忍不住发声,“啊……啊……”
南宫司痕摸了摸他的头,随即朝那些人道,“都起来吧!”
黑衣人整齐肃穆的站立着,只有最面前一人走上前,对南宫司痕躬身道,“王爷,收到您的信号,属下已经命人去打探虚实了。但在通县的人发回信号,并未发现王妃出入通县。而且数月之前,苏侦仲已经私下让家人迁出通县,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在他县落脚,大有藏身之嫌。”
南宫司痕眸底释放着冷冽的气息,眯着眼冷哼,“他真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哼!”
墨白忍不住在一旁插问,“可知苏侦仲把家人藏在了何处?”
黑衣人回道,“不远,就在离此地二十里的汾江县内。”
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的路,墨白非但没觉得疲惫,反而因为铁鹰卫士带来的消息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苏侦仲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铁鹰卫士盯着。”
南宫司痕冷着脸问道,“苏侦仲呢?他可有离开通县?”
黑衣人道,“回王爷,苏侦仲还在通县境内。不过有一事属下不解,我们的人在通县和汾江县都未发现其子苏丙的下落。”
南宫司痕冷硬的脸越发沉冷,“那一定是在京城内!”
让安一蒙回京看来是对的!这个苏丙,一直都未出现,恐怕苏侦仲早就计划好了,故意掩藏这个儿子,让他出其不意的出现。
墨白忍不住问道,“王爷,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王妃有可能不在通县,我们还需前往吗?”
南宫司痕眸底的冷意更深,就连黑袍下也是蓄势待发的杀气,他紧抿着薄唇思索片刻,随即冷声下令,“分两路行动,一路去汾江县捉拿苏家藏匿之人,一个都别放过,随后押往京城本王亲自发落!另一路去通县,封锁各路口,活捉苏侦仲!”
墨白突然皱眉,“王爷,通县也有几万百姓,若苏侦仲拿通县百姓作要挟,那该如何是好?”
南宫司痕递了他一眼,“难道就只许他用卑劣手段,而我们却不能?”他阴沉的眸光转向黑衣人,“传本王令,若苏侦仲草菅人命,不用请示本王,先杀后禀!”
黑衣人冷肃应道,“属下遵命!”
其他黑人跪地齐声,“属下遵命!”
而南宫司痕也没再多停留,突然掉转马头,冷声喝道,“墨白,随本王回京!”
……。
身在密室中一天一夜了,罗魅还没想到逃脱的办法。
好在对方暂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期间还给他们吃了东西。只不过对方是把吃的装在盒子里,用绳子从那个洞口把盒子放进密室中,让她想同他们接触都难。
食物她也亲自检查过,没问题,只不过食物有些少,对方似乎故意如此,保证她们不饿死,但绝对没有要细心照料的意思。她不敢吃太多,就吃了两口然后把剩下的给了母子俩。
罗淮秀也没啥胃口,见孩子饿极使劲吃,她也留了一部分给孩子。
见状,祁云赶忙拒绝,“你们别如此做,我和天宝已经够了。”
罗魅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同她说话,“你要保持体力,万一打斗起来我们还得靠你。我和娘平日食量都不大,不用担心我们饿着。孩子小,也受不得饿。”
祁云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儿子,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虽然她一肚子话想说,可眼下并非好时机,说都了也显得矫情。
罗淮秀拉着女儿的手,小声问道,“乖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人都不同我们接触,我们如何才能找到机会跟外面通风报信?”
罗魅咬着唇,一时间也难以回答。
同祁云聊天中得知她会些拳脚功夫,虽如此,可也不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毕竟有个孩子在身边,不为大人考虑,也要为孩子多想。
吃完饭,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两个月的天宝,她突然朝他招了招手,轻声道,“天宝,到姨姨这里来好吗?”
对这孩子,她也是喜欢的,这孩子不惧生,跟他们霖儿一样,最主要的他也是很懂事的,被关在这里一天,除了睡觉时会哼哼几声外,几乎寸步不离的在祁云身边,似乎祁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对一岁多的孩子来说,能这么安分又安静,真的是很难得了。
看着这孩子,她就忍不住想她的霖儿,虽然知道南宫司痕一定会照顾好他,可一日不见儿子,她心里还是惦记得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是不是特别担心她们?
听着她轻唤,天宝在祁云怀里摊出小脑袋朝她看去。通过一日相处,罗魅和罗淮秀与祁云聊得很好,小家伙对她们也丝毫没有敌意,有时候她们说话他还这里瞅那里瞅,瞅累了以后就窝在祁云怀里睡会儿觉觉。
祁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着对他轻道,“天宝,去吧,姨姨不是坏人。”
天宝看着她,从她笑容里看出肯定后,这才从她怀中爬到罗魅面前,黑漆漆的眼仁儿一瞬不瞬的盯着罗魅看,似是准备好了听她说话。
罗魅盘腿坐着,把他抱到自己身上,难得对人露出微笑,语气也变得温柔多了,“天宝,想不想跟娘离开这里啊?”
天宝还瞪大双眼望着她,小脑袋点了点。
罗魅压低了声音,像说悄悄话般对他耳边轻道,“天宝,一会儿我们要假装生病,你别害怕,知道吗?”
天宝眨了眨眼,然后萌萌的朝祁云看去。
罗魅的话祁云都听到了,也知道她是想把人都引进来,于是道,“没事的,他不哭一会儿我打他几下就哭了。”
罗淮秀笑着摆手,“这也太委屈天宝了,咱们先跟天宝沟通沟通,免得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她带过孩子,也知道有些事最好不要乱来。
祁云点着头,挪到罗魅身旁,同样贴着儿子的耳朵小声道,“天宝,姨姨说什么就照做,知道吗?一会儿娘喊肚子疼不是真的,你别害怕,你就使劲儿哭就行了。”
天宝扑到她身上,紧紧抱着她,显然还是了解不到她们的意图。
见状,祁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于是抬头道,“也别管他了,我们演戏就可。”
眼下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三个女人突然开始叫唤起来,其中罗淮秀捂着肚子朝头顶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这饭菜有毒——”
她这一嗓门让头顶的人果然重视起来,很快,洞口多了一张陌生的人脸,对着他们凶恶的问道,“吵什么吵?不想要命了?”
罗淮秀捂着肚子在地上拼命打滚,叫唤得更厉害,“有毒啊有毒……哎呦……疼死我了……”
三个女人都躺在地上呻吟,天宝怔了片刻,也‘啊啊’大哭起来,那嗓门不比罗淮秀的小。
此刻三个女人也顾不上去哄他了,只能一边继续装痛苦,一边听着他惊吓般的哭声。
从小洞口看着下方的情况,屋子里四五个男人都有些无措,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饭菜怎会有毒呢?这可是薛小姐的人亲自送来的。”
“难道她们是装的?”
“可我看着也不像啊……唉唉,先别管她们装不装了,眼下苏公子已经进宫了,我们可不能让这几个娘们出事。要是她们死了,我们就没胜算了。”
“是啊,不能让她们出事!这事说不定是那个姓顾的女人搞得鬼,她男人和婆婆都死在这对母女身上,她肯定是想早点把她们母女杀了为自己的男人和婆婆报仇。”
“先别管谁在饭菜里动手脚了,快去打密室打开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我这就去禀报薛小姐去——”
其中一男子留下话后快速的离开了。
而其余的人也不敢耽搁,赶紧拿起桌上的刀剑往密室去。
……。
此刻,在一间简陋却干净的房间里,两个女人正聊得笑声不断。
薛柔掩着嘴忍不住夸赞对面坐着的女子,“巧英,这次我们能成功抓住罗氏母女,真多亏了你相助。你啊,算得上是我们薛家和苏家的大恩人、大功臣了。”
在她对面,消失了两三年的顾巧英一脸得意,再不见曾经卑鄙的神色,虽然穿着朴素,可浑身的气质都变了,那双美目有着倔强的傲气,还藏着一丝丝厉色。对薛柔的夸赞,她也不谦虚,得意的笑道,“我沦落至此,都是拜罗氏母女所赐,这仇我早就想报了。以为我怕她们?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们弄得我走投无路,我早就发过誓一定要整的她们家破人亡!”
想到什么,她一脸羡慕的看着薛柔,“柔儿,说起来,还是你命好,有心疼你的爹娘,如今还有对你一往情深的苏丙。苏家这次要是能逼皇上退位,以后这天汉国可都是苏家说了算。你帮苏丙做了这么多事,苏丙肯定不会亏待你。说不定以后他就是这天汉国的皇帝,而你怕是还要做皇后娘娘呢。”
薛柔笑了笑,也没有半点羞涩,至于笑容的含义,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巧英就不要取笑我了,能否当皇后娘娘我没想过,我现在只想把安家和蔚卿王府的人都杀了,替我大哥报仇!这些人,当初恨不得我们死,今日我一定要亲自送他们一个个归西!”
跟苏丙好,那也是因为她想利用苏丙,说简单点,他们都是互相利用,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
被她看中的男人,就南宫司痕和江离尘,可惜南宫司痕娶了罗魅连别的女人看都不多看一眼,那江离尘更是个不通情的,她都拉下脸去讨好他了,他居然也如此无视她。
想她薛柔,要才貌有才貌,要家世有家世,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给她羞辱?
特别是那江离尘,她当初那么主动,为他差点身败名裂,他不仅拒绝了她,还选了那么一个普通的女人留了种,真是气死她了!
在他眼中,她薛柔连一个普通女子都比不上?
看着一身绫罗、长得又明艳动人的薛柔,顾巧英难掩羡慕之色。
不得不承认,薛柔比她命好。哪像她,当初虽然嫁给南宫志,也有着让人羡慕的靠山——南宫司痕。虽然别人也羡慕她吃穿不愁,再怎么也是蔚卿王府的二少夫人。可外人哪知道她心里的苦?
先不说南宫志有多花心,比起他大哥南宫司痕,他就是一个草包废物,除了拿蔚卿王府的钱物出去花天酒地外,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可取之处。除了有这么一个废物丈夫,她还有一个虚伪又可恶的婆婆。表面温柔和善,实则内心险恶,要多阴险就又多阴险。身为她儿媳的自己,不是被她打骂就是被她羞辱,可以说,嫁给南宫志,活在蔚卿王府,她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丁红芸那贱人,让她假装怀孕,到最后过河拆桥把她撵了出去,这都算了,她还派人暗中杀她灭口,要不是当初被那个人救下,她早都惨死街头了,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好在丁红芸死了,听说还是被坍塌的房屋压死的,呵呵,当初听到这消息,她高兴得好几夜都没睡觉。真是老天有眼啊!
至于南宫志,听说一年前也死了,只不过死因不明。对南宫志,她早就没夫妻之情,不是说她薄情,而是南宫志自己就不是个东西!在外花天酒地跟青楼女子鬼混就已经让她寒了心,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可他色心一点都不知收敛,仗着他娘丁红芸宠爱,在府里也毫不避讳他可耻的心思。丁红芸院里的丫鬟,但凡有点姿色的,谁没被他染指过?
对这样的丈夫,她还能有多少情分可言?要不是她当初卑微胆怯,早就亲手杀了他解恨了!她之所以去勾结他大哥南宫司痕,还不就是想摆脱他们母子,可谁知道南宫司痕根本不上道……
回想到当初的种种,哪怕丁红芸和南宫志已经死了,她还是无法解恨。要说她为何愿意帮薛柔,其实她也没多大的目的。南宫司痕和罗魅他们死不死其实对她影响并不大,她不过就是想看他们难受而已。
她早就在京城里落脚开始了新的生活,许是老天觉得她日子闷,让她偶然间碰上了偷偷回京的薛柔。看在大笔银子的份上,她让薛柔住进了自己家里,并以她的名义另购了一处别院让薛柔和苏丙做‘大事’用。
图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有花不完的银子就行了,被丁红芸和南宫志压制了那么久,现在有人给她大把的银子让她尽情挥霍,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也是打算好了的,若是苏丙和薛柔失败,到时候她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他们做的事当然由他们承担后果,与她无关。若是苏丙和薛柔事成了,那她也会远走高飞,不过临走前还会弄一笔银子……
就在两个女人聊着的时候,突然有人偷偷来报,说密室出事了。
听完来人描述,薛柔和顾巧英都冷了脸,彼此互看了一眼,都颇为不信。
薛柔问道,“饭菜怎会有毒的?谁做的?”
顾巧英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柔儿,你可别胡乱猜疑,我就只是帮你们做事而已,可从未起过杀谁的心思。”
薛柔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对来人道,“随我去看看,究竟是如何回事!”
苏丙已经进宫了,现在她这里绝对不能出乱子!
别看抓来的只是几个女人,但事情成败可全都在这几个女人身上!有她们在手,才能拿捏住安一蒙和南宫司痕的命脉,连那对不知名的母子说不定都能威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江离尘!
虽然她恨罗淮秀和罗魅,恨不得把她们剥皮抽筋,可她很清楚,这三个女人加一个孩子是她现在的护身符,有她们在,哪怕苏丙失败了,安一蒙和南宫司痕也不敢拿她怎样,除非他们不想要这对母女了!
顾巧英刚要说什么,但薛柔已经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她赶紧把送饭的丫鬟叫来一问,“说,为何在饭菜里做手脚?谁让你们如此做的?”
那丫鬟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小姐,奴婢没有做任何手脚,一切都是按您吩咐做的。奴婢可以对天发誓,送去的饭菜绝对没有问题!”
顾巧英沉着脸紧紧看着她,“没问题?既然没问题为何那边会来人说罗魅他们几人喊肚子痛?”
丫鬟指天发誓,就差哭了,“小姐,奴婢真的没做任何手脚,您可不能怀疑奴婢啊,奴婢没有理由杀他们的。”
顾巧英拧弯了柳眉,莫名的,心里突然生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难道这中间有诈?
她也相信自己的人没理由去做那种事。
想到什么,她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薛柔已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于是她赶紧对那名丫鬟低声道,“你快去把我们的包袱收一收,如果半个时辰薛柔没回来,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那丫鬟从地上爬起来,“是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看着这处简陋的住所,顾巧英知道,这里多半待不下去了。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
而薛柔带着人赶到那座小别院时,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白了脸。
这座别院是以顾巧英的名义买的,方便苏丙在这里办事,而这里也掩藏杀手的地方,只不过今日苏丙带着杀手去宫里了,这里的人就只剩少数几个人负责看守罗魅他们。
趴在地上,通过那个洞口看着密室里的情况,她犹如失血过多般,脸色如死人般惨白吓人。
密室里,不光是院里躺着看守的人,就连密室里也躺着三人。而罗魅和罗淮秀以及那对母子,都不知踪影。
她猛的直起身朝跟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低吼道,“他们恐怕还没跑远,快追!”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四五名黑衣人提着刀剑赶紧冲了出去。
薛柔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得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没错,她心里有些慌了。若是让他们逃了,那他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意味着前功尽弃。
她付出了这么多,不仅巴结讨好苏丙,还忍辱负重的在京城掩藏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对付他们。
偶然间发现那对母子,看着他同江离尘一摸一样的五官,她欣喜不已,知道机会来了!她都能猜测那孩子同江离尘有关,更何况罗淮秀和罗魅,他们同江离尘关系如此要好,怎可能不好奇?
她让人监视着那对母子,后来才发现仅是如此监视他们远远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对母子似乎并不认识罗淮秀和罗魅。于是她让人从那个女子手中夺走孩子,并把他们引到罗淮秀和罗魅面前。
果然,那对母女好奇了。
接下来的事比她想象的还顺利。她本以为会费很大的劲儿才能捉住她们,没想到她们母女如此傻,居然只带了几个人就过来了。
通过洞口,她呆滞的看着密室里的情景,心里的怒气和恨意让她美目都变得狰狞起来,“一群废物!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接近她们,你们居然还主动跑去送死!真是白养活你们了,蠢得跟猪一样!”
这个密室就是为了罗淮秀和罗魅准备的,不从外面开起机关,她们死也逃不出来。这个开凿的洞口就是为了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且她再三叮嘱过那些人,不要同那对母女接触,以免对方使诈。
可这些废物居然不等她来就把石门打开了……当真是气死她了!
……
顺利从密室逃离,可离开陌生的小院时,罗魅几人也有些傻眼了。来的时候他们被蒙着双眼装在大木桶中,并不知道被人带到哪里。估摸着四五个时辰左右才停下,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那间密室里了。
眼前是陌生的环境,周围巷子和房舍很多,对本就急着逃命的他们来说,眼前的地形有点像迷宫,不知道该如何走,而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摸索。
祁云看到一个人从对面走来,赶忙跑了过去,急着问道,“老伯,这是哪里啊?”
路过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还挑着担子,担子里还有少许的剩菜叶子,看摸样应该是个买菜完准备回家的。
见有人问话,老伯也停了下来,并把他们一一看过,然后回道,“这是京南镇,不知几位从哪里来?”
三个女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京城。
祁云又问道,“老伯,我们迷路了,想去城里,该往那边走?”
老伯抬手指了指左边一条巷子,“你们往这个方向,过去不久就能看到一个集市。到那边去问路吧,进城还有好一段路呢。”
祁云惊喜道,“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老伯点点头,挑着剩菜的胆子走了。
罗淮秀赶紧招呼起来,“我们快走这边回城里。”
就在她欲拉着罗魅开跑时,罗魅突然把她拉住,“娘,先别急。”
罗淮秀不解的回头看她,“乖宝,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现在不跑万一又被抓了怎办?”
家里头的人肯定急惨了!
她现在恨不得长对翅膀赶紧飞回去告诉家里的人她们已经平安无事了。
罗魅朝另一条宽敞些的巷子指,“娘,祁云,我们先走这边,暂时稳着别回京。那些人比我们更熟悉这里,要是还有人追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一定会急着回京,我们若是急着回京,等于是自投罗网。与其如此,还不如找个可以避险的地方暂时躲起来。”
罗淮秀皱眉,“乖宝,你说得也对,可是我们该往哪里躲呢?”
见祁云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罗魅咬了咬唇,“我们找这里的县令去!”
罗淮秀不怎么放心,可罗魅已经拉着她的手开跑了,并朝祁云招呼道,“祁云,快带天宝跟上!”
有事找警察叔叔,在京城的地界,有事找衙门也同样的道理。他们三个女人一个孩子,跟人恶斗肯定不行,只能靠这些父母官了。至于这父母官有没有问题,那就得碰运气了……
……
而此刻的皇宫,也已经大乱了。
当今皇后冷馨月被人劫持,南宫泽延带着大内侍卫正同对方周旋,可对持了几个时辰,双方都僵持不下。
劫持冷馨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谁也没料到的苏丙,苏水梦和苏念荷的同胞弟弟。
此刻的苏丙穿着女装,打扮成丫鬟的摸样,十五六岁正是清秀俊美的年纪,他这一打扮,要不是面露凶相,还真不容易发现他男儿身。
要说这苏丙是如何混进宫的,也只能说他胆大聪明。他让杀手把冷馨月的爹给控制了,并让冷馨月的娘冷夫人带他入宫,并打扮成冷家丫鬟的摸样跟在冷夫人身后。想嘛,冷馨月乃后宫之主,她的母亲要见她,这有多难的?
南宫泽延刚下早朝就听闻这边出了事,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就看到苏丙正掐着冷馨月的脖子,扬言要他交出玉玺和印鉴,胆大妄为的直逼他退位。
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苏丙居然会如此出现,且还用他的皇后作威胁。之所以忽略他,也是因为在他印象中,这苏丙年轻,且苏家似乎并不着重培养他,反而一直把南宫宏这个外孙当成苏家的全部希望。
现在想想,苏侦仲如此做,还真是老谋深算,在他心里,恐怕扶持南宫宏上位是假,要他儿子以后当皇帝才是真!一个小小的南宫宏就算做了皇帝又如何,他们苏家是最大的得益者,说不定以后杀君夺位,这天汉国江山社稷就成苏家一脉的了。
面对苏丙的嚣张和威胁,南宫泽延只有一句话回他,“玉玺朕可以交给你,但传国金印不在朕手中,你要让朕退位,也须得等镇国将军回京后才行。”
苏丙冷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南宫泽延,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骗?传国金印会在安一蒙手中?”
南宫泽延咬牙道,“你爱信不信,当初朕继位是遵照先皇遗诏,自朕登基后,为使各亲王信服,朕当着众亲王的面将传国金印托镇国将军保管,众亲王一致要镇国将军担当监国使。你若不信,朕现在就可以宣召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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