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真的会心疼?
无法出口的缘由,变成了不得不接受王夫人,贾政的面色相当的不好看。偏生,王子腾见贾政迟迟不曾表态,也跟着脸色难看了。
“存周,我妹子哪怕有千错万错,她如今竟承认了错误,又愿意更改,你还有何不满?当然,若她的所作所为真不能谅解,你说出来,我看看还能不能教她,真要是不能……放心,我可以替你了结她。”
贾政悚然一惊。
“不不,舅兄此言差矣,王氏既已得到了教训,我自然愿意接纳她。只一点,倘若她将来再度行差踏错,我却不敢保证了。”见王子腾怒目而视,贾政忙不迭的开口。只是即便如此,他仍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原因无他,只因王夫人先前的所作所为,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抹平的。甚至说难听点儿,有铁证在手的贾赦,完全可以要挟贾政一辈子!
闻言,王子腾却不曾立刻回答,而是用森然的目光在贾政和王夫人面上来回扫视,半响,才冷哼一声,道:“若她再犯错,只一碗药下去不就了结了?不过,我却是听说,凤丫头已经被你们轰出了荣国府,倘若我这妹子再没了,贾王两家的亲戚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罢,王子腾也不管贾政和王夫人是何表情,径直甩袖离开。只留下愣神中的贾政,以及只余满脸哀色的王夫人。
过了好一会儿,王夫人才看向一脸僵硬的贾政,带着满满的绝望之情,哀叹一声:“如今,老爷您可心满意足了?”
荣国府自打贾代善离世后,早已一日不如一日。前段日子,更是连袭爵的贾赦都离开了。可以说,如今撑着荣国府的人并不是仅有着五品工部员外郎的贾政,而是早已年过古稀的贾母。可一旦贾母故去,偌大的一个荣国府,谁能撑得住?!
偏生,贾政还得罪了王子腾。
“闭嘴,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你这个蠢妇造成的?”贾政面色铁青的瞪着王夫人,心头更是大恨。不过,他此时恨的倒不是王夫人了,而是恨跟他出身相似境遇却大不相同的王子腾。
明明同为嫡次子,明明上头都有个长兄压制,明明长嫂的出身也远胜于自己的妻子。可为何,王子腾就这般幸运,而他却这般倒霉!倘若贾赦也跟那王子胜一般,早早的死去,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这庞大的家业,无需眼睁睁的看着大半家业流失。还有,倘若自己也能像王子腾那般,有着一展才华的舞台,能够得到当今的信任,他何至于过得这般憋屈?
就拿方才那事儿来说,乍一看,王子腾的确是站在了他这一边,可事实上,王子腾不过是在息事宁人罢了。若能将此事悄无声息的抹平了,那自是完美。可若是不能……
“带上你的休书,走!”
终于醒悟过来的贾政,再也不愿意在王家多停留哪怕一刻钟。其实,他若是能够早一日想通的话,就不会来此自取其辱了。
王氏,王家,王子腾!很好,他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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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王夫人还是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到了荣国府,可她的处境却并未转好。事实上,她明显得感受到了来自于贾政和贾母的施压。
其实,这么看来,贾政还是宁愿相信贾母,而不愿意相信她。不过这也没错,贾母素来偏心二房,她所有的嫁妆包括多年积攒下来的私房,要么留给贾政,要么留给宝玉,旁的人是绝对得不到分毫。贾政相信贾母也是有道理的,可王夫人想不通的,为何贾政却不愿意相信她呢?难道她的银钱还能给旁人吗?
这一年的大年夜,旁人暂且不说,至少王夫人过得一点儿也不好,尤其是在当晚,贾母宣布了一个决定。
让王夫人交出管家权,由李纨暂时取代。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之时,王夫人没有震惊只有愤怒。以往,王熙凤管家理事时,她还能寻到借口自我安慰。毕竟,王熙凤是贾琏之妻,而贾琏则是大房嫡长子,荣国府将来的继承人。可李纨算甚么?出身低微,没能耐没福气,更兼害死了她那前途远大的嫡长子贾珠!
凭!甚!么!
兴许是因为王夫人面上的怒火太过于明显了,李纨根本就不敢接下这个差事,只当下跪在贾母跟前,不停的解释自己并无此能耐。这还不算,李纨还再三强调,自己的腿疾未愈,且因着她是寡妇奶奶,很多事情并不能参与在内。连番推辞之下,又兼她确是说得情真意切,这才使得贾母迟疑起来。
李纨悄然退到了一边,无视一旁的素云拼命的扯她的胳膊,她却坚定的站准了立场。
也许,听从贾母的吩咐会是一件好事儿,可贾母的年岁实在是太大了,天知道还能再支持几年。到时候,贾兰尚未长大成人,她一个寡妇,又没有娘家人支持,能如何?与其得罪王夫人,她还不如干脆利索的装死。
可让李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虽推辞了这差事,可贾母在思量再三之后,却依然单方面的决定让她接手。当然,也并不是立刻全盘放手,而是打算先让李纨接手一部分事情,余下的则由贾母亲自照管。
如此这般,李纨也只能选择接受,心下却已打定主意,今个儿晚上不睡了,跪一夜!
果然,次日一早李纨就爬不起来了。因着如今尚在正月里,加上李纨这又是老毛病了,故而荣国府上下皆没有太过于在意,只吩咐等出了年关,再去延请大夫。李纨算是遂了心愿,王夫人的面色也略微好看了一些,唯独贾母却气得心口疼。
“鸳鸯,你说李氏这是何意?烂泥扶不上墙?还是她打量着我这个老婆子已经无用了,打算再度投靠王氏?蠢货,简直太蠢了,她以为她这会儿再回去投靠王氏还有用?哼,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用想法子救下她,只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便是了!”
鸳鸯也是苦笑连连,却不得不开口安抚贾母,只道:“老太太您也别责怪珠大奶奶了,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出身低,娘家没有出头之人,珠大爷又早早的撒手去了,兰哥儿倒是个好的,可年岁却太小了。她呀,就算您给她机会,她也立不起来。”
准确的说,李纨根本就不是立不立得起来的问题,而是她被吓破了胆子。
倘若没有先前那些个事儿,倘若李纨并不曾被关在西面偏院一年有余,倘若有人能李纨一份依靠,她都不至于吓成如今这副模样。可以说,李纨如今只余了一个念头,安安静静的拉扯贾兰长大,旁的她是再也不会多想了,也不敢再想了。
烂泥之所以扶不上墙,要么本身就是烂泥,要么就是经过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变成了一坨无骨无依的烂泥。
“唉,命啊,这些都是命啊!”鸳鸯能想到的事儿,贾母自然也没问题。先前她是因为过于气愤而钻了牛角尖,这会儿终于想通了,自然也不会再苛责李纨了。
一如王熙凤当年一进门,就立刻大手笔的将贾琏房内大清洗,而李纨当时已进门多年,连儿子都生下了,却是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将陪嫁提拔成了通房,也依然没能守住夫君。
贾琏那是随了他老子贾赦,皆是贪恋女|色之人。只不过,贾琏因着王熙凤看管得紧,不得不偷腥。而贾赦那原配张氏在世时,也只是偷腥,等张氏没了,邢夫人进门后,却是光明正大的同姬妾混闹。可有一点,贾赦、贾琏父子俩,皆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
反观贾珠和贾政这对父子,皆是不曾将嫡妻放在心上。贾珠倒也罢了,他离世时年岁尚轻,可贾政呢?君不见王夫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也依然不曾将贾政的心焐热。
蓦地,贾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