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要知道,所谓的离开并非真正的跟荣国府斩断一切联系,旁的不说,贾宝玉和薛宝钗的亲事乃是当今赐婚的,单这一点就决定了两人这辈子都会被绑在一块儿。薛家搬离荣国府,仅仅是为了逃避出银子造省亲别院一事。考虑到是荣国府隐瞒在先,薛家又不曾悔婚,仅仅搬家不应该受到阻挠。亦或是,即便受到了阻挠,也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径自搬家便可。
然而,事实上却是薛家输了,输得一派涂地,赔上薛宝钗的终身幸福不说,荣国府还是个靠不住了,如今更恐怕是连家产都要折进去了。
天可怜见的。
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只是贾琏说这话时,面上、言语间颇有一种轻视的意味。在他看来,薛家没法摆脱荣国府,只能是薛家窝囊无用!
对此,王熙凤不予置否,只问道:“琏二爷可还曾记得,多年前,薛家为何要千里迢迢的从金陵赶到京城投奔荣国府?”
贾琏先是一阵茫然,旋即却是面色大变。
“想到了?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我那小姑母这辈子都斗不过二太太。不过也无所谓,左右薛家如今已经如此了,无非就是谁有本事就多咬一块肥肉下来。我是没有二太太那本事,可好歹这些年来得到的也不算少,不亏不亏。”
王熙凤当然不亏,因为一直以来在做亏本买卖的,始终都是薛家。事实上,打从一开始,薛蟠闹出人命,携带母亲妹妹投奔荣国府之时起,薛家便已经利于了惨败之地。
诚然,贾宝玉的腿伤极有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治愈,可那又如何?一来,他是被当今下旨杖责的,二来,他之后又被他亲爹请了家法。然而,无论哪一条都是占了道理的,且婚事是当今赐下的,等于就是铁板钉钉了。哪怕这事儿真的捅出去了,荣国府顶多也就是丢人,宝玉最坏也不过是落人口舌,旁的完全没有任何损失。
反观薛家……
薛蟠杀人且不曾偿命,哪怕那案子已经被荣国府和王子腾联手按了下来,可万一再度捅出去了呢?也许,贾政会因此受到牵连,可他如今已经被罢官了,还能如何?再说了,贾政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牵线之人,他是工部员外郎,不是刑部的!至于王子腾,或许也会遭到训斥,可王夫人会在意吗?
事情一旦闹出去,薛蟠却是要填命的。
王熙凤嬉笑着看向脸色变了又变的贾琏,唉,贾琏生活的环境还是太单纯了,今生也罢,多少历练了一些,且贾赦之死除了给贾琏带来巨大的打击外,也确实让他成熟了不少。可总得来说,他还是太软弱了。王熙凤努力说服自己,前世的贾琏更白目,一心认为贾母和二房都是好人,甚至一度将王夫人视为亲母。相较而言,今生的贾琏看着顺眼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荣国府果真开始轰轰烈烈的造省亲别院,不消多问也能猜到银钱来自于何方。对此,王熙凤选择了置之不理,而贾琏却开始对生意真正的上了心。
如今的贾府,虽说往后都不能再世袭爵位了,可因着孝期未过,仍是一等将军府。不过,贾琏并不愿意再提这事儿,因而对外他一直宣称自己是捐来的五品同知。可不管怎么样,贾府仍是官宦人家,且看当今的意思,只等太上皇一上天,当今彻底掌权之后,还会重用贾琏。
重用不重用的,贾琏并不在意,他只想趁着荣国府建造省亲别院之际,狠狠的捞上一票。
亦如王熙凤所言,薛家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谁有本事就能上前狠狠的咬下一口。贾琏自不例外。
然而,等贾琏真正插手之际,却愕然的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事实。但凡涉及到建造省亲别院所需的一切,贾府皆有参与。大到砖块木料奇石,小到古董玉器画作摆件,甚至连去江南采买戏子都曾干过。贾琏愣了半响之后,立刻命人调看去年乃至前年的账目,这才发觉,原来早在荣国府尚未分家之前,王熙凤就已经命人逐渐插手这些生意了。
贾琏简直要疯。
有甚么比起自己打算大干一场,却愕然发觉其实自家媳妇儿早已插手多年且干得相当不错,更令人惊愕的?若光是惊愕倒是还好,只是贾琏颇有种吐血不甘的感觉,就好似……
费劲千辛万苦都比不上王熙凤一个随口吩咐。
于是,贾琏几乎一脸血的滚回后院寻王熙凤要个说法。咳咳,也可以算是讨教一二。
王熙凤听了贾琏之言,只奇道:“琏二爷您才知晓?这不,您那会儿带着林妹妹离京大半年后,宫里就下了旨说了娘娘被册封一事。除了娘娘外,还有数个妃嫔也得了封赏。就那会儿,外头就传来消息说,当今有意让宫里的妃嫔回娘家省亲。不过,当时消息并未被证实,我也就这么听了一耳朵。再后来,又听说好些人家本着宁可烂在家里也一定要趁早建个园子,我干脆就命人做起了这些生意。算算时间,这有一年多,近两年了!”
贾琏心中在滴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王熙凤的不是,最终只能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认栽了。
日子便在荣国府的欢欣,薛家的吐血,贾府的忙碌中飞快的过去了。
开春后,听说薛家倒卖了好几个地段绝佳的铺子,王熙凤命人偷偷接手。入了夏,许家那头终于有了消息,递了帖子予王熙凤瞧。等到夏末初秋时,平儿那头传来消息,她又生了个儿子。与此同时,刘姥姥也带着板儿、青儿再度登门拜访,临走前却带走了撒欢的巧姐,留下了嗷嗷哭叫的荣哥儿。等到了年底,巧姐回来了,比先前更为健康结实,看着也黑了不少,活脱脱的就是一下乡下的……野小子!
终于,年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