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政二老爷写了休书后去了哪儿?”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可贾琏仍像是活在梦里一般。这跟贾赦过世又不同,贾赦是先病倒,再策划坑人计划,最后才吐血而亡的。也就是说,贾赦之死是有预兆的,前后差不多两日时间,可贾政……
说死就死了,也不提前给人打个招呼,真的是死了也不消停!
“琏二爷,我虽在荣国府安置了不少耳目,可我针对的却是后宅。荣庆堂里有个鸳鸯,因而人手虽不多,消息却是不少。荣禧堂我安置了五人,可都是二等丫鬟,或者仆妇之类的,人虽多消息却不如鸳鸯一人。其他的几个院子,包括梨香院在内都有我的耳目,唯独除了前院。”
不得不说,王熙凤还是棋差一招。
这也难怪了,身为女眷,哪怕王熙凤比寻常后宅妇人更有远见,可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她会想到在后宅各处安置自己的耳目,却从未留意过爷们所在的前院。当然,眼界是主要原因,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她无法收买贾政跟前的人。要知道,贾政自打同王夫人闹翻之后,便经常宿在前院书房里头,偶尔也去赵姨娘房里歇觉。这赵姨娘房里的事儿好打听,前院书房却不是王熙凤能力所能及的了。
见贾琏沉默不语,王熙凤又道:“如今只能确定,政二老爷应该是宿在了前院书房里,旁的就不知晓了。”
“赖大呢?如今尚在正月里头,他就急吼吼的派人四处报丧?他疯了?”
“我猜是赖嬷嬷吩咐的,想也知晓,赖家是老太太的心腹,只怕是防备着二太太。”王熙凤目光放空,哪怕全无证据,她仍怀疑这事儿是王夫人做的。只是,有一个问题却是寻不到答案,那就是王夫人为何要选择让人立刻暴毙的□□。
想要下毒,无论是亲自动手还是命心腹动手,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倘若是自己动手,中间并无任何人知晓,安全倒是安全的,可考虑到一旦失手就再无回头路了。而吩咐心腹动手,虽说知晓内情的人多了,可胜在万一出事,还能寻到一个替死鬼。然而无论怎么样,最好的法子都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只要能拖延,哪怕只有一两日,自身的嫌疑也会减少许多。就王夫人而言,她次日一早就要离开荣国府,若是贾政死于她离开之后,那她身上的嫌疑就会减少许多。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王夫人巴不得贾政立刻去死,原因恐怕就在于那封休书罢?
“凤哥儿,你觉得是二太太下的毒手?!”说这话时,贾琏的声儿都开始飘了。
其实,这个可能性贾琏并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只是不敢去想而已。同是下毒手,王夫人暗害贾赦,贾琏是悲痛和怨愤,可若是王夫人暗害了贾政……
贾琏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猜的,毕竟琏二爷您也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性。”话是这么说的,可王熙凤其实并不单单是猜测,而是基本上已经笃定下毒手的人就是王夫人了。当然,除非贾政是自然病死,那就跟王夫人无关了。可只要贾政是被人害死的,那么王熙凤认定凶手就是王夫人!
除了王夫人,谁也没有杀人动机。
“奶奶!奶奶!”丰儿大呼小叫从前头冲进院子,一头扎进屋里,顶着帘子就吼了起来,“抓到凶手了,听说是赵姨娘!”
王熙凤:……你逗我?!
许是王熙凤面上鄙夷的神情太过于明显了,丰儿在喘了几口气后,忙不迭洗脱自己:“是二太太说的,不是我说的。”
“二太太说的?她说赵姨娘害死了政二老爷?”王熙凤挑眉,心下却是愈发肯定这事儿定是王夫人下的毒手,没跑了。
“是的,听说是从赵姨娘的房里发现了□□,二太太一怒之下,命人责打赵姨娘,一百多板子下去,人直接没了。”丰儿大喘气道,“三姑娘和珠大奶奶都吓坏了,她们没敢告诉老太太,也没敢出来阻止。后来听说三姑娘带着侍书偷跑了出去,打算去京都衙门击鼓鸣冤。”
王熙凤漠然的回望贾琏,如今的形式已经很明了了,甭管下毒手的人是不是王夫人,至少王夫人是得利最多的人,且若是贾府这边再看戏的话,只怕下一个遭毒手的人就是贾母了:“琏二爷,您真的不打算管管?”
“管甚么?狗咬狗一嘴毛!就算王氏是个毒妇,贾政也不是甚么好东西,死了干净!”
贾琏先前只是震惊于贾政说死就死,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悲痛,隐约还有种庆幸的感觉。只是,碍于身份,他也不好大肆庆祝,可要他出面为荣国府做事,甚至为贾政伸冤。
呵呵,想多了罢!
“琏二爷,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政二老爷死就死了,大不了咱们依着规矩守孝九个月,左右算上原本老爷的孝期,也就多了小半年而已。可倘若老太太也去了……”王熙凤托着腮帮子幽幽的看着贾琏,道,“二妹妹可真成老姑娘了。”
“哼,备车,爷要去荣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