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熙凤的忽悠之下,许嬷嬷很快就认定周夫人是个蛇蝎心肠之人。对于王熙凤接下来的要求,自然也是满口子答应下来。
其实,王熙凤的要求很简单,不过就是让许嬷嬷帮着将某些东西放在王家各处。虽说许嬷嬷原不是王家的人,可她在王家待了几十年,哪怕先前因着得罪了周夫人的缘故,被调拨到了洒扫处,然而她若是真的有心做甚么事儿,就算是周夫人也防不了她。
“对了,嬷嬷您怎会调去了洒扫处?”待王熙凤将那些东西塞给了许嬷嬷又叮嘱了一番后,这才想起了前事。
许嬷嬷早已年迈,先前因着王仁一事伤了神,后来又被调拨到洒扫处干粗活累活,这会儿她看起来比前几个月更显老迈。听了王熙凤的话,许嬷嬷板着脸怒道:“还不都是周氏!”
连夫人也不唤了,许嬷嬷如今可算是真的恨上了周夫人。
“仁哥儿出了事儿,我这不是心里头难受吗?急吼吼的让人请了周氏,想让她赶紧去给仁哥儿求个好大夫。可凤丫头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哼,她说家里最近事儿多,实在是没空理会那点儿小事。可仁哥儿受伤这是小事儿吗?是吗!要不是后来琏儿让人送了个大夫过来,仁哥儿只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许嬷嬷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忍不住落下泪来,“凤丫头,你母亲是我一手奶大的,偏生好人不长命,她去得那般早,弥留之际她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好生照顾你和仁哥儿。如今,你倒是还好,可仁哥儿……”
王熙凤面上的神情颇有些挣扎,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她很清楚王仁是个甚么东西,可她仍然不能否认,那个混账偏就是她的嫡亲哥哥。
可那又怎样呢?
前世她不相信因果循环,所以甭管做甚么事儿,她都是率性而为,也因此遭了报应。可今生,她倒是信了这个,却仍是没忍住对王仁下了毒手。其实,她做这件事儿,与其说是为了报复,不如说是永绝后患。
她的嫡亲哥哥,那是一辈子都甩不脱的包袱。在宁荣二府彻底败落,王家也面临败落之际,可以说,只要王仁好好的,她这一辈子都要在后头给王仁善后。就像前世,见王仁那般,她不也屡次予了钱财?可结果呢?一次比一次过分,若是不给就冷嘲热讽,甚至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将她的心肝宝贝儿卖到那种地方去。
说实话,这还是一场博弈。既然王熙凤不愿再被王仁剥削,那么唯一的法子便是让王仁去死。当然,王仁落到如今这般不死不活的下场,确实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若是今生她还会有报应,她只愿老天爷将一切都报应在她的身上,千万不要波及到她的心头肉。
“嬷嬷,已经被送到堂妹陪嫁庄子上的钱财,是注定要不回来的。宁荣二府已经算是完了,叔父又在狱中,若是大哥没有出事,尚且还有一搏之力,可如今咱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所以钱财一事,嬷嬷记得千万别沾手,左右她也不能真的不管仁哥儿。”王熙凤抿了抿嘴,缓缓的道。
这话倒是在理,可听在许嬷嬷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怎会变成如今这般?原本都是好好的。要是太太没死,她一定会好生教导仁哥儿,早早的给仁哥儿捐个官,娶一房妻室。这哥儿嘛,年轻时候谁不是这般荒唐的?等大了,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之后,自然就会好的。可偏偏事情变成了如今这般。天呢!这叫我往后怎么去下头跟太太交代啊!”许嬷嬷老泪纵横。
见许嬷嬷这般,王熙凤心头也是酸涩不已。可有些事儿,注定是不可能回头的,更别说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仍然会对王仁下手。
嫡亲哥哥,终究没有夫君和儿女来得重要,她不可能用自己的小家去换取王仁无休无止的剥削索取。
不过,王熙凤思量了半响,终还是不曾告诉许嬷嬷关于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一来,她有些担心许嬷嬷年岁大了,无法接受这般沉重的打击。二来,消息的来源是王夫人,哪怕这事儿并不像是谎言,在未曾验证之前,王熙凤也不打算说破。尽管,这事儿要验证起来真的极为困难。
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坐实了王子腾的罪证,最好是能将周夫人一并拖下水。至于王仁,当今素来标榜仁义,想来就算要抄家灭族,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重伤瘫痪之人。
临走前,王熙凤还是去里间瞧了瞧王仁。因着是嫡亲的兄妹,且身为夫君的贾琏也在场,所以王熙凤并不曾联想到避讳之类的。只是,当王熙凤站在床榻前仔细打量王仁时,才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大哥?”王熙凤轻轻的唤了一声,可王仁却一直目光呆滞的望着她,看着情形哪里是瘫痪,反倒像是被弄傻了一般。当下,王熙凤不由的面露踟蹰之色,眉头紧锁的细细打量着,片刻之后又侧过脸去瞧贾琏,道,“琏二爷,您瞧我大哥这模样,真的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他摔到了脑袋?”
贾琏进里间已经好一会儿了,事实上,他方才也有凑近细看过。跟王熙凤一样,他第一眼就觉得有些古怪,可他到底没碰到过类似的病例,哪怕家中有个贾母,也不代表贾琏就懂医术。再说了,贾母虽也是瘫痪,可她是中风,且病情也是一点一点的加重,更别说她原就年岁大了,跟王仁这种情况是完全不能比的。
“看着是有些不对劲儿,不过我也说不上来哪儿有问题。对了,先前大夫没说甚么吗?”后头那句话却是向着许嬷嬷问的。
许嬷嬷原在外间哭得有些头晕,这会儿进了里间看到自己一手拉拔长大的王仁这副模样,愈发的伤心了。以至于王熙凤和贾琏先后说了这些话,她仍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喃喃的道:“大、大夫开了方子。”
方子自是要开的,可诊断的过程却不会写在方子上。
王熙凤再度将目光落在王仁面上,因着此时的王仁是躺在床榻上的,哪怕如今五月的天气已经蛮热了,可王仁身上依然盖着薄被。王熙凤能瞧到的,也就只有王仁那露在外头的脸上。
仔细看着,王仁的面上倒是没甚么伤痕,想来当初从马上跌落下去,应该不是脸朝下摔的。可再仔细瞧着,王仁这眼神怎么看怎么有问题。难道是摔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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