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略有些冷意,我可能是着凉了。”
王熙凤无语的瞥了贾琏一眼,愣是没寻到接话的点,索性权当没听到这话,仍向薛家太太道:“薛蟠之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其实,我到如今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方才,鸾哥儿说了金陵,可是在金陵犯了事儿?”
薛家太太初时一愣,旋即却是面色大变。其实薛家太太本人并不算蠢笨,方才也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外加关心则乱的缘故,这才导致她语无伦次。这会儿,她略有些静下心来了,再听得王熙凤这话,如今能不心惊?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撇清关系!!
“凤哥儿,凤哥儿你怎么能……”撇清关系呢?薛家太太并不曾把话说完,因着才说了一半她就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也许,王熙凤撇清关系是不妥,问题是如今没人能够证明她是知晓此事的。当初,薛蟠刚出事时,薛家太太急忙忙的往荣国府去了信,可她的信是写给王夫人的,并非王熙凤。至于王夫人有无将信给王熙凤,又或者是否告知过,她皆一无所知。况且,就算告知了又如何?无凭无据的,王熙凤只消一口咬定她甚么都不知晓,薛家这头还能如何?说白了,这事儿是通过王夫人再转手贾政,又送到了王子腾手上再处理妥当的。从头至尾,跟王熙凤都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嗯?”王熙凤认真的看着薛家太太,似乎在耐心的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可惜,薛家太太再不曾开口,只借着薛宝钗的手,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事到如今,指望旁人是断然没有效果的,薛家太太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就再没有必要在一帮子小辈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宝钗,咱们家去。”
富庶如薛家,尽管在荣国府被查封之时,丢了好些个家具器皿,也为着脱身费了不少钱物。可总的来说,薛家的家产并没有太大的损失,至少铺子、庄子等物都仍在。自然,也不会缺了宅子。
“哼,早就该走了。若这般想归家,一早舍了夫家归宗呢!左右小姑母您早些年便守了寡,纵是归宗也是名正言顺的。”见薛家母女二人要走,原立在廊下的王熙鸾忽的朗声嘲讽道。
还真别说,撇开她那惹人嫌恶的嘴脸,单说她这话还是颇有些道理的。
“呸!”薛家太太在经过王熙鸾跟前时,忽的啐了她一口,惊得王熙鸾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险些因着站立不稳而跌倒。待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王熙鸾看起来也是羞愤欲绝,一手拿帕子胡乱的抹着脸,一手则下意识的捂着心口,显然是老毛病又犯了。
一旁的薛宝钗也看了过来,咬着牙根儿冷哼道:“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不单红杏出墙落了个被休弃的下场,还气死了亲爹娘。也就是你了,但凡换个人都没脸再活下去了。倒是正正好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你这样儿,只怕能活个千年万年的,好似那王八!”
“你你你……”
“也别你来你去的,奉劝一句,凡事莫做绝,省得连身后事儿都没人操办!”薛宝钗撂下最后一句话,便搀扶着薛家太太快步离开了王家前院,浑然不顾王熙鸾那副快被气死的模样。
待薛家母女二人离开后,王熙鸾又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恢复了点儿气力,转身看向前厅诸人,冷笑道:“不是说要确立嗣子吗?倒是赶紧的呢!不知晓早死早超生吗?还有你,凤丫头,这儿又有你甚么事儿?难不成这位琏二爷终于睁大了眼睛,打算把你休弃了?”
王熙凤转了转眼珠子,当下便明白恐怕王熙鸾尚且不知自己归宗女的身份即将被抹去的事实,登时笑道:“好好,鸾哥儿你说甚么都是好的,我这就走,走走。”
说罢,王熙凤也学那薛宝钗的样儿,强行拽走贾琏,等走出了前厅到了院中时,王熙凤才像是忽的醒悟了一般,回头道:“说起来,鸾哥儿你是该唤我凤丫头,不对,索性你下回还是唤我妹妹罢。都说我比你大了两岁,可如今瞧着……才几日不见,你竟是一下比我大了十岁二十岁不止呢!干脆,咱俩也别以姐妹相称了,只怕再过几日,我就该唤你姑奶奶了!姑奶奶您慢走,不用送了。”
“王熙凤!!”
可惜,王熙凤的腿脚很快,再说她原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靠影壁处,当下疾走几步后,便同贾琏一道儿消失在了影壁前头,彻底没了踪影。
“混账东西!混账!气死我了,我我我……”王熙鸾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若是换个好性子的人,整日里静养着,这病倒也不至于威胁到性命。可惜王熙鸾那脾气呀,怎么说呢?王熙凤已经是个爆炭性子了,她比王熙凤更火爆一百倍。搁在年幼那会儿,每每她想要甚么而父母不给的话,她就闭着眼睛痛哭,一直将自己哭到晕厥过去为止。久而久之,身为父母的王子腾和周夫人便索性不去跟她争辩,可这个性子也带到了她长大成人。
连着失了双亲,又遭逢各种意外,今个儿还被薛宝钗和王熙凤联手气了个半死,王熙鸾终于没能撑住,仰面晕厥倒地。
王氏宗族的宗老们皆面露异色,按说,他们应当施以援手,可王熙鸾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所不齿。撇开今个儿的事情不提,单就说她红杏出墙的事儿……
真的很抱歉,王氏宗族的宗老们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家,这种人绝大部分都是极为古板迂腐的,自然也就无法理解王熙鸾的作为。几人商议了片刻,索性带着几个孩子匆匆离去。至于晕厥倒地的王熙鸾,想来一会儿就会被下人们发觉的,不碍事儿,一点儿也不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