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愿意做杀人者的帮凶!啊——”
她哭着,尖叫着、心痛着,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拔腿,如失控的汽车般撞向那两个家丁,可是防线坚固,远远超出她的力量。
小姞实在看不下去,扶着林苗苗,横眉怒斥:“你们两个,难道没看见小姐快要奔溃了。一道命令就这么重要吗?比毁掉一个人还要重要吗?好,既然你们胆小如鼠,不敢承担失职的责任,”她怕怕胸脯,昂然挺立。“那么,徐管家和夫人怪罪下来,全部由我小姞来承担!现在,你们可以让开了吧!”
那两个家丁毕竟是人,而非草木。林苗苗的悲痛欲绝,而小姞的话又说到这种份上,他们再也无法坚持所谓的原则,放下了臂膀。两人急切地冲出,奔往扶梯。在楼梯口,碰到了管家徐业。
徐业恭敬一礼。“小姐。”
“怎么,连你也要阻止我!”林苗苗忿然。
“不,刚才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我不会再阻止你们。大门口的家丁我已经打发了,你们快去吧!”徐业柔声地说。
林苗苗感动不已。“谢谢你,徐伯!”
徐业温柔一笑,侧身退去,让开通道,两人急忙下楼。
小姞从他身前经过时,他突然开口说道:“小姞,命令是我下的,夫人若要怪罪,应该由我来承担,你不必为我顶替。”
“谢谢!”小姞报以感激的目光,随后跟着林苗苗而去。
尽管於峰伤痛难忍,田鸡扔不欲放过他,锤子般的拳头,越打越快,越打越重,期间还不时地踹上几脚。直打到气喘吁吁,无力支撑,才被迫停止。
於峰痛苦不堪,到后来,脸色惨白,身上的痛楚变得麻木。他只觉得头昏脑涨,视线模糊,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摇摇欲坠。他甩甩头,甩不掉那层阴霾。但他的意识里,那只纸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纵然全身无力,那只手却不知从哪儿获得的力量,依旧紧握着,不让它掉到地上。
“打得好!”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得意的笑声。他带着两个保镖,阔步从田鸡的身旁走过,满意地说:“做得好!”
两个保镖会意,一个取出一叠银元票交给田鸡,说:“这是冯少爷赏给你们的。”
田鸡欣然接过,满面春风,不断的哈腰恭维:“谢谢冯少爷!谢谢冯少爷!”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另一个保镖冷冷地说。
冯赫背对田鸡而立,始终对他不屑一顾。
话语一出,三人会意,立即散去。
於峰失去支撑,顿时站立不稳,四方踉跄,眼看便要摔倒。手中那只红纸船,在他模糊的视线下,变得模糊而疏远。他双手紧紧地捧着,把它深埋在怀里。
这个动作却逃不过冯赫的眼睛。他走到於峰的面前,佯作同情地说:“啧啧啧,你这样子,林苗苗一定会心疼的紧!”说着,他伸手便戳向他的怀里。
受过重挫后,於峰全身无力,根本抓不住那红纸船,眼睁睁看着被两根尖削的手指夹起,抽走。
“还给我!”这句话本应是有力而充满愤怒的,可此时,从他嘴里挤出,却是那样的苍白而无力。
“这是林苗苗送给你的吧!”冯赫故意把船提得很高,“她为什么就不送我一只呢?”他奸笑着,突然将手一放,那船便飘落在地上,他立刻抬脚,如仇人般往其上面恨恨地跺去。
於峰骇然,哀然。冯赫一脚脚踩在船上,便仿佛踹在自己的心头,跺在林苗苗的身上,心碎的苦楚须臾间盖过身上的切肤之痛,刻骨的愤怒和憎恨,催乱他的理智,唤起他的癫狂。
“不!不要——”那一刻,不知从那来的力量,驱动着他身子。他歇斯底里地扑过去,不顾一切地用双手紧紧地护住那只船。
冯赫踩不到船,干脆踩在他的手上,鲜红的血痕清晰地刻着他的脚印。於峰面目扭曲,痛楚又开始在他身上嗜虐。
“臭车夫,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敢抢本少爷的女人!”冯赫觉得踩在手上还不够痛快,干脆往他的后背猛跺。整个人似跳舞般亢奋,双目凸起,面如地狱里钻出的恶鬼那般恐怖,长满獠牙的嘴里不住地嚷着:“叫你抢!我叫你抢!……”
於峰扒在地上,身子随着那只脚的垂落而颤动着。渐渐地,疼痛已在他身上无法再掀起波澜;渐渐地,他迷糊的视线前浮起林苗苗嫣然而笑的美丽脸庞,脸上露出三岁孩童般的痴痴傻笑;渐渐地,一片阴霾氤氲而至,驱逐着一切的光线和意识。
被尘土染满,被踩扁的红纸船,安详地躺在他的手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