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砸到人了。”叶悠悠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辛墨浓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没扔出去的雪球, 和叶悠悠空着的手,无奈道:“对, 是我。”
打开院门,叶悠悠“啊”了一声, 还以为是辛墨浓的同事过来蹭饭的,没想到会是田清清。
“你怎么来了?”辛墨浓看她手里大包小包,就知道又是苏金娜送温暖送的天下皆知。
“怎么,不欢迎吗?”田清清努力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刚才那个雪球把她心里暗藏的一点小喜悦都给砸没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来。
还能说什么,叶悠悠手一伸, “来者是客, 请吧。”
田清清看了看这个院子,“原来你住的这么远吗?怎么不申请单位的宿舍。”
叶悠悠家里的情况,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她是辛墨浓下乡时认识的姑娘。对于一个乡下姑娘, 田清清很自信的认为, 没有了解的必要。
“我平常住我妈那儿,这是我姥姥的房子,周未回来住一天。怎么,户口调查完了是不是说一下,你又是怎么回事?”叶悠悠让她在堂屋坐下,给她上了杯茶。
“是苏姨让我拿来的,你不肯见她, 可是她却始终挂念着你。你看看,过冬的棉衣,还有亲手给你织的毛衣,我都给你带来了。”
田清清话是对辛墨浓说的,但却示威般的看了一眼叶悠悠,这意思仿佛是在说,她才是得到苏金娜承认的那一个。而人家是亲母子,迟早会和解,到时候你这个外人就是承担他们母子不和的罪魁祸首。
事实上,会这么想的不止田清清一个,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母子和解之日,就是叶悠悠被甩之时。
辛墨浓看都不看这些东西一眼,只点点头,“让你带回去,似乎太麻烦了一点。那就放在这里吧,我去村子里问问有没有驴车,让他们送你出去坐车。”
“我大老远过来,连杯水都没喝,你就赶我走?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不认亲生母亲,你受了什么委屈,就不能说给我们这些从小认识的朋友听吗?你们之间也许只是误会,你就不能听一听苏姨的解释,就凭自己的臆想判她有罪,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在田清清想来,辛墨浓和苏金娜之间,只是因为母亲再嫁,和下乡两件事造成的误会。这些事,说开了就好了,亲母子哪儿有隔夜仇。
“她既然有地址,这些吃的用的穿的,要是想送早就送来了。一件棉衣从她买了就念叨起,怕是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了吧。先叫我送,再叫你送,真要担心儿子没有保暖的衣服,至于放到现在吗?”
叶悠悠看着田清清,苏金娜会演戏没错,可是真当人人都看不出她是作戏吗?田清清哪里是想不到,只不过他们是同一类人,觉得自己做了点事,嚷得人尽皆知是应该的。
辛墨浓轻轻握住叶悠悠的手,沉声对田清清道:“东西已经送了,你还是回去吧。难得休息一天,我还有许多事陪她做,也还有许多话要跟她说,实在不方便外人打扰。”
田清清气的发抖,大雪天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结果他就这么把自己打发走。
“送一送她吧,万一路上出啥事了,还得怪到我们头上。”叶悠悠看着外头开始飘落的雪花,不由担心她在外头演一出狗血摔断腿的戏码,然后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辛墨浓该负责,那才真正是冤枉死了。
田清清眼睛一亮,这也可以啊,一路上有那么长的时间他们可以独处。
直到辛墨浓开了车,叶悠悠爬上副驾驶之后,她才傻了眼,敢情叶悠悠也要一起去。
田清清不得已,坐到了后排,看着他们不时对视的眼神,和不时挠手心的小动作,顿时觉得自己真不该来。她错了,只要有叶悠悠在辛墨浓的身边,她一点机会都没有。她选错了时机,自己应该趁着叶悠悠不在,单独来找辛墨浓。
想明白这一点,田清清不急也不气了,安安稳稳坐在后头。不时提一句小时候的事,这些儿时的回忆里,都没有叶悠悠,只有她和辛墨浓。
“小时候的事情你应该去问吴新业,他最喜欢跟你们女孩子一起玩。”辛墨浓淡淡的回应着。
“知道你会不好意思承认,算了,我还是在你对象面前,替你维护好形像吧。”田清清自认俏皮的说道。
叶悠悠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道:“还没到吗?”
“快了,等把她送回去,我们去涮锅子怎么样?”辛墨浓问道。
“好啊,不过出门的时候该跟姥姥说一声的。”
“我说过了。”
“真乖。”叶悠悠在手指上吻了一下,然后贴到了辛墨浓的脸颊上。
田清清直接被无视了,就仿佛她是一件没有意义的垃圾,只等着到了地方丢下车。
而叶悠悠懒洋洋的语气,仿佛在嘲笑她,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挑拨离间嘛,呵呵。
想到这里,田清清的脸忽然烧了起来,叶悠悠看穿了,那辛墨浓呢,他是不是也在心里嘲笑她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田清清恨不得现在就下车,一分钟都不想在他面前多呆。
“我们送你到宿舍门口了,你可别从楼梯上摔下来然后硬赖到我们身上。”叶悠悠笑嘻嘻和田清清和再见的时候,俯在她耳边道。
“你,你这么想,辛哥他知道吗?”
“你猜呀。”叶悠悠迅速跳上车,辛墨浓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就将车开走了。
田清清失落的回到叔叔家里,面对婶婶的关心,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回了房间。
“看吧,我就说没有用的,小辛要是有这个心思,早就成了。女追男隔成纱,这样都不成,还能硬栽啊。再说我们清清有什么不好,他不喜欢是他没眼光,现在收手当成小孩子不懂事,也就过去了。要是再这么下去,闹得人人都知道了,以后别人还怎么给她介绍对象。”
田局长想了想,“也有道理,找时间劝劝她吧,这么大了,也该正经找个对象。”
“你看柳长河怎么样?”
“他?清清能看得上吗?”田局长有点怀疑,单位里头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就是周爱华也比柳长河出色吧。
局长夫人不满了,“你知道什么,这过日子跟上班能一样吗?周爱华有上进心是不错,可是为人太刻板了些,不象柳长河,性子温和。要说过日子,还得找性子好宽厚的。”
“给她介绍对象我不反对,不过,她从小就拔尖要强惯了,这事还得她同意。”田局长想了想说道。不满侄女自作主张拿工作当报复的工具是一回事,毕竟是亲侄女,该管的还得管。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啊,我是那种苛刻侄女的恶毒婶婶吗?还不是为了她好。”局长夫人真是这么想的,侄女好强,就得配个性格宽厚,公婆也和善的人家。
可是隔着一道门的田清清,并不这么想。她捂着嘴,流下眼泪,不敢相信婶婶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个六十分万岁,万事不争先的柳长河。原来在婶婶眼里,自己就只配得上这种废物。
柳长河最近有点莫名其妙,吃饭的时候问吴新业,“你说,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怎么最近对我横眉头竖眼睛的。”
“她,哪个她?”
“还有谁,田清清啊。”柳长河郁闷不已,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如果是转正的事,那也和他没有关系啊,这不都是她叔叔定的。
吴新业也摸不着头脑,最后挤了挤眼睛,“管她呢,不是说去找辛哥被撅回来了吗?没准是撒气撒到了你的头上。”
刚说完眼睛就发亮了,兴奋的一拍柳长河,“走,咱们跟辛哥说这事去。”
因为辛墨浓的原因被讨厌,不得给点补偿啥的啊。比如说,大前门就能很好的安慰他们受伤的小心灵嘛。
“你是说?”柳长河想到了上回的大前门,也跟着咧开了嘴。
两个人就着谁去电话,展开了亲切友好的交流,最后是勾肩搭背笑着走的。
至于田清清莫名其妙的情绪,嘿,都有大前门了,谁还管这个呀。
“今天田清清咋提前走了。”稽查科里的同事问道。
“快过年了,谁家没点事,明天换你早走。”苏金娜笑道。
这倒也是,大家伙也就笑了笑,没再吱声。
临下班时,苏金娜到行政科,直接对叶悠悠道:“你要是有空,咱俩谈谈。”
“行啊,就在这里吧。”行政科的同事都下了班,今天该她值日做卫生,刚扫完地,苏金娜就掐着点过来了,叶悠悠随意一指,“请坐吧。”
“你知道明年咱们局子里得裁人到下头厂矿里去吗?”苏金娜坐姿优雅,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仍从骨子散发出一种魅力。
“现在知道了,您想怎么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叶悠悠也坐下了。
苏金娜高抬下巴看着她,“我知道,因为我和小墨之间有些误会。她一直对我再嫁之事耿耿于怀,所以造成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不够亲近。可是你得清楚,他会这么介意,就是因为他在乎。我和他之间,解开误会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到时候,你这个拦在中间的外人,可就里外不是人,两面不讨好。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说的好像我能把他一个大活人藏起来似的,地址你有,电话号码你也有,为什么不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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