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侯也接受,尽管来到宋代不是什么好事,可相对于被流放到其他时代,至少不是一个最坏的结局。
更何况他现在还抱着能回去的侥幸心态,想着只要把问题解释清楚了,他就可以去找找回去的路。离奇的事情他经历了不少,探查的过程往往充满乐趣,最后每每都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他想跟对方沟通,解释,可是左等不到人,右等不到人,等的都开始着急了:为什么没人来跟他对话?为什么没人来问他点什么?为什么没人跟他接触?难道就不好奇他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为什么来这里?这时候隐隐感觉到船在动,动的有些不正常。
船其实一直在动,水面不是静止的,船当然也不可能是静止的,可动的方向和频率似乎不一样了,船好像开了。
难道他们不打算把花石纲打捞起来吗?
李慢侯的疑问,此时在隔壁舱室里也是一个疑问。
这里点着一盏油灯,让昏暗的舱室中有一块光明的地方,两个人坐在一张木桌前。
其中一人穿着黑衣,灯光打在黑衣上,似乎被吸了进去,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阴鸷。但他的脸却显得格外的白净,只是脸型瘦长,眼角额头密布皱纹,其他地方也十分松弛,如同一块病死猪肉。
另一个人穿着铁甲,映照着灯光,发出淡淡的寒光,他年轻的面孔上,泛着勃勃生机,显得健康而俊美。只是这样一张俊脸,此时却忧心忡忡,甚至带着焦躁。
“蔡伯。下官有一事不明?”
此时穿着步人甲的军官对皂衣老者疑问着。
蔡伯道:“可是疑我不捞花石纲否?”
军人点点头。
蔡伯道:“朱提辖,你是相国心腹,老朽也不瞒你。这花石纲岂能捞的起来?吾等于江南,征用民夫数以千计,方才打捞上来。如今船工不过三十,纤夫不过数百,如何捞取?”
朱提辖忧心忡忡:“若不捞取,遗失花石纲,你我担待不起啊?”
蔡伯随手挑了一下开花的灯芯,口气中丝毫不带波澜:
“提辖谬矣。非是遗失,乃是坠河!”
朱提辖道:“这不都一样?若相国问罪,乃至惊动圣上,可是重罪啊!”
蔡伯叹道:“相国怕是问不了你我的罪了,便是圣上,此时怕也没什么心思!”
朱提辖皱眉:“莫非传闻是真?”
这些日子收到不少风声,北边的金兵南下,朝廷屡吃败仗。更让人担忧的是,相国蔡京被人弹劾遭到罢黜。前者朱提辖倒不是很关心,在他看来,无非再来一次澶渊之盟罢了,大大的大宋这几年也没什么亡国之相,反倒是大有中兴之迹。但是蔡京罢官,对他影响可就大了。
蔡伯冷哼一声:“确实如此。相国遭奸人构陷,又隐退了。”
蔡伯也想不到,他来去江南仅仅一年光景,竟有如此大变。他走的时候,蔡京还如日中天,不想归来之时,竟遭到罢黜。
朱提辖叹道:“好端端一件大功没捞着,相国还有隐退,如之奈何啊!”
现在这个朱提辖竟然还想着功劳,原本搜集到这块花石,妥妥的大功一件,谁想也坠入河中,他不由感到一阵阵不祥,这让蔡伯失去了耐心。
冷喝一声:“功劳休得再提!若想活命,就咬死了,花石是坠河!”
见蔡伯语气严厉,朱提辖也不敢多言,蔡伯可是蔡京的近亲,蔡京这样的人,即便下野了,那也不是他的罪的起的,再说了,蔡京下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准过不了多久,就又官复原职了。只是朱提辖十分不解,坠河跟遗失不是一回事吗,上边要是追究,多大的罪责都可能压下来,为什么咬死说是坠河就没事?
蔡伯懒得解释,慢慢起身,朱提辖赶紧扶了他一把。
蔡伯这才恢复了一些沉着,有了一丝耐心对朱提辖解释:“坠河了,还可以再捞上来,捞与不捞,自有上官权衡。坠河非人力,乃有妖物作祟,你可明白?”
这么一说,朱提辖顿时就透亮了。
“妖物所指莫非是那个鲛人?”
蔡伯点点头:“去审一审!”
朱提辖连忙应命,他顺手端起桌上的油灯照路。
做手势让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