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李慢侯问道。
张喜儿道:“你想要得,我家小姐都给得!”
李慢侯道:“那我要黄金一千两。”
张喜儿横道:“黄金没有。”
李慢侯道:“那就不游!”
“务须聒噪。黄金千两,明日赏你!”
突然一个清洌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李慢侯这才发现画舫中两个女人走了出来,一个年长的妇人在前,年幼的女孩在后,李慢侯不由看的痴了。
他见过美女,见了太多,信息时代的轰炸,让他多少对美女这种生物有些视觉疲劳。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还是让他痴了。
有一种美好,是能够深入人心的。某个偶然在路边看过的背影,会让你不自觉远远追随起来;某个不经意的回眸一笑,会让人念念不忘很多年。
眼前的女子身上就有这样一股魅力,她的容颜是绝美的,这点毋庸置疑。五官精致,凑在一起是那么完美。可美女多了,让李慢侯痴的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别气质,一缕忧丝仿佛薄纱一样,将她笼罩起来,这是用眼睛看不到的,如同蒙娜丽莎的微笑,感受的到的人不由得痴迷,感受不到的人只觉得神秘。
“你还不去?”
妇人突然愠道,脸上浮起一丝紧张,涨破了那一层忧愁的薄纱,也惊醒了李慢侯。
“我要带着头盔!”
李慢侯道。
“可!”
妇人允许。
李慢侯毫不犹豫,一头扎进水里,快速绕船游动。他感觉胸中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让他十分冲动。
“姐姐。他不冷吗?”
见鲛人下水后,女孩才从妇人身后走出来,她好奇,也害怕,还紧张,却又不自觉想要靠近,探索。
看着鲛人在水里游动,冷风刮的人脸生疼,她不由问道。
妇人摇摇头:“他是水里的生灵,自是不怕的。”
妇人总觉得这鲛人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终于那鲛人游了一圈又回来,再次趴在船沿上,接着摘掉了那水晶琉璃一般的兜鍪,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清澈的眼睛看向自己,妇人顿时决出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不由脸一红,她被人赞为天下第一美女,仰慕者众多,大宋风气虽不如唐代豪放,却也没有后代那么多规矩,因此光明的追逐着没有,私下里的一些爱慕却不少,有许多文人雅士就给妇人写过诗词。
妇人对这些仰慕者从来不假辞色,可心中难免得意,今天却在一头畜生眼中看到了这种爱慕,可她非但不觉得是种冒犯,反而生出一种打破禁忌的快乐。
这种情绪刚刚升起,妇人就觉得无比羞耻,连忙转过头去,拉着女孩往船舱中走去。
“该回宫了!”
妇人说道。
“张喜儿,打发他走罢!”
隔着门帘招呼张喜儿道。
李慢侯自然知道他看的是谁,前几天见过一次,也是夜里,她在亭子里,自己在水里,也是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自己想起了嫦娥,给张喜儿讲了一个猪八戒月下追嫦娥的故事。
“你快走吧。我们要回了!”
张喜儿对李慢侯说完,立刻跑到船尾,吩咐船工撑船去了。
李慢侯静静待在水里,看着画船慢慢离去,直到听见张三在岸边的呼喊。
张三那些家丁此时都被叫了起来,分散在水池四周。
李慢侯等了一会儿,画船已经走远,看样子应该是要离开水池,送张喜儿主仆回去吧?
李慢侯想着,朝着张三那边游去。
突然他脑子里一股闪电闪过,画船要出蔡府,就要打开水闸,进入外面的蔡河,通过水路可以一直到皇宫去。
李慢侯当然知道张喜儿主仆是宫里的宫女和公主,他刚才见到的妇人身后的女孩,应该就是柔福帝姬赵多富。
想到这里,李慢侯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画船已经到了水闸处,水闸正在开启。
自由的气息!
画船就在旁边,李慢侯就在水里,后方是蔡府的深宅,前方是东京的梦华。
他只需要轻轻一踩水,就是两个世界!
再见了,这肮脏的权贵豪门,再见了,这即将塌陷的盛世。
女真人的马蹄会踏着风雪,带来辽东最严酷的寒风,摧毁这世界最大的文明都市。
宋徽宗、宋钦宗两个皇帝,瑟瑟发抖的大臣,无数的皇妃、宫女,王子王孙,都会被掳去辽东的苦寒之地,度过他们凄苦的余生。
作为享尽了这世界上第一等融化的北宋君臣,皇天贵胄们,他们的结局似乎并不值得同情和怜悯,或许这就是他们过分享受荣华的代价。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来说,就算告诉他们会被野蛮的女真人掳走做奴隶,让他们选择,或许他们也愿意选择做一天皇子、公主。
如果说其中多少有些值得人同情的,恐怕还是那些可怜的女人,毕竟这一切苦难更多的是那些男人造成的,而她们并没有什么决定权,受难只是因为生的富贵!
其中最可怜的,恐怕正是此时画舫中的两个女子,一个因为美貌被人争夺,折磨而死;一个历经千难万险,徒步逃出生天,跑回宋国却被土匪抢做压寨夫人,被官兵救出后,做了十二年南宋公主后,又死于险恶的后宫斗争。
远方那些看不见,听不着的苦难,李慢侯觉得自己可以不去理会,近前的苦难,他似乎找不到借口不去干涉一下,君子为其生不忍食其肉,古来有之的悲悯,或者还有那一丝丝对美好的不舍,让李慢侯突然浮出了水面,再次攀登上了画舫。
画舫上人不多,船尾有两个撑杆的艄公,船舱里有多少人李慢侯不知道,刚才看见的就是几个女子,他大胆的登上船侧,敲响了窗户。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见他。
听到一声响动,窗户打开了,接着帘子被撩了起来,窗户中出现一个妇人的面孔。
漂亮就是漂亮,近距离看依然漂亮,看得清楚,反而更漂亮。
“你?!”
妇人没想到窗外蹲着的是鲛人。
“是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李慢侯没时间耽搁,画舫正在驶出水闸,他随时会被人看到,或许已经看到了。
“何事?”
鲛人奇怪的举动,让妇人一时间忘记了这是一头凶兽。
“快跑吧,往南边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嗯,跑到杭州就好了。”
北宋灭亡后,最后定都杭州,杭州应该是安全的。
“为何?”
妇人疑惑道。
几句话解释不清楚,李慢侯又不可能在这里,将靖康之变的前前后后都跟她说一遍,再说,说了她们这些天真的权贵也未必肯信。
爱信不信吧,他提醒了,以后心里不内疚就行。
于是最后解释道:“金兵就要来了。大宋要亡国了。若是不信,不要后悔。靖康将终,继之靖康;皇子皇女,为奴为娼!”
担心这妇人不信,李慢侯还故作神秘,用语言的口吻说了一些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宋朝人迷信,若是印证了,肯定也就信了,到时候能跑几个跑几个吧。那时候没准李慢侯都回到现代去了,这些事情跟他半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此时妇人的深情突然从迷惑变为气恼:“大胆孽畜,如此放肆!”
李慢侯刹那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妇人为何突然生气,他也不会跟这女人生气,尤其是一个绝美的女人,而且女人从上而下的俯视他,带着一脸愠怒,更有一股难得的风情。
让人不由想起那句诗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妇人的一低头可一点都不温柔,也毫无娇羞,倒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李慢侯此时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即将自由,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笑了一下:“你说我放肆,那我就放肆一下!”
他说完,突然伸手勾住了妇人的脖子,探头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却似火山爆发!
唇分。
李慢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情,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同时带着即将自由的巨大喜悦,狂放的喊了一声:沙扬娜拉!
接着一跃入水。
海阔凭鱼跃。
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