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外出会客游玩时所用。
大明规定,三品以上舆顶用银,盖帷用皂,在京城轿夫四人,出京轿夫八人。轿子里明显是位贵人,却又不乘官轿,或许为的是避免惹人眼目?可是这些随从的阵仗又不小,而且稍离得近些,就能闻到这轿子里散发出阵阵沉香焚熏的味道,这幽幽香味中透着股花果清凉,一闻便知是极其高档的沉香。
但是这些都还不足以让郁慕明觉得奇怪,最奇怪的是,这顶小轿子是被封死的!
整个轿子的四面全都用木条为栏,以绳索层层捆住,可能还嫌不够,又在木条外面用两条横木为梁钉死了,仿佛轿子里面封住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
可是郁慕明一想又不对劲了,刚才他被大门口的争执惊动跑出来的时候,那老人明明像个仆人似的弯腰站在轿子侧面低声的请示什么。
这个事就有点诡异了。
郁慕明既然看穿了这些人的来历,自然不敢怠慢。他命令手下收起武器,以羌人迎接贵宾的方式邀请老人和轿中人入内。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老人接受了邀请,却将轿子留在长官司大门内的院子里。黑衣护卫们将轿子团团围住,既不许人靠近,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就在老人刚要迈进客厅时,轿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咳嗽,这咳嗽听着是女人的声音,但很沙哑,更令人不适的是,这声音就像是嗓子眼里卡了一口痰。
老人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围住轿子的护卫们也都显得很平静,是那种见怪不怪的平静。
老人进了客厅,拿出了一份公文,那是茂州卫下发给叠溪守御千户所的。看了这份公文,郁慕明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公文内容很简单,说茂州卫下属见公文如见茂州卫指挥使,应为手持公文者提供一切便宜。
茂州卫的那个指挥使是有名的混不吝,软硬不吃,哪里会干这种为了某一个人,发公文给下属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只有一个原因,他惹不起这些人。这位老人自然是京城锦衣卫高官,轿中人的身份也应该是贵不可言。
老人的要求很简单,一个向导而已。
郁慕明立刻召集了手下的一众兵将,简单说了一下公文内容和老人的要求。
“我去!”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叫道。
这大汉是郁慕明的堂弟,听说这些不速之客居然是京城来的贵客,不由得动了心思。别看他面目粗豪,实则精明的紧。他早就想找人活动活动门路,也和堂兄一样弄个官当当。奈何茂州卫的指挥使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银子倒是花了大把,官位却是一动不动。
现在一条大粗腿伸了出来,他自然要抢着抱一下。
郁慕明瞪了堂弟一眼,这个弟弟表面粗豪,内心精明,但这份精明也仅限于一些小心思而已。
“在这里的都是自家兄弟,有话我就直说了。”郁慕明想了想说道:“这份差事,恐怕不那么美。”
众人一愣,刚才听郁慕明说了对方的背景,都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跟贵人结交的机会,为何却又说不是美差?
郁慕明笑了笑:“那位老大人,应该是京城锦衣卫的大头目,最少也是个千户,甚至可能是个副指挥使。这种人大风大浪见得惯了,就算泰山在他眼前崩了,恐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我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这么点时间,我就看到了他不止一次露出绝望的神情。”
“绝望?”那个络腮胡子大汉惊讶的问道。
“不错,就是绝望,我在将死之人的眼睛里见到过这种神情。那位尊敬的老大人,恐怕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了。他们要一个向导,带着他们从这里去荣县。这段路上至少要经过三个隘口,两座荒山。我敢肯定,这一路之上,必有灾殃。”
“那当这个向导,不就是去找死了!”络腮胡子大声叫道。
郁慕明瞪了他一眼,他急忙捂住了嘴巴。
郁慕明轻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有危险的事情,一定不能让自家兄弟去。”
众人纷纷点头,那些刚才也动了心思想巴结的人,这一下子全都断了念想。
“那向导的事情怎么办?”络腮胡子问道。
“叠溪长官司的兵,大部分全是我们羌人,派这些子弟兵去,万一有了差池,恐怕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有些不好办。但长官司里,有一个人可不是我们族人。”郁慕明缓缓说道。
“郑宝!”众人恍然,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