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元夕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后,豪气冲天道:“这有什么?我还追过狼群呢!就连那张熊皮,不过是我随便一掌的事儿。”
脚背上被吕关雎某明奇妙地踩了一脚,元夕不解地看向吕关雎。
吕关雎瞪了他一眼。
元夕讪笑一下,随后抓了抓头,对吕母说道:“夫人,我自小从山里长大,言语之中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您多多包涵。”
如此性情的元夕,倒是深得吕母的喜爱,眼下她所顾忌的其实是元夕的身份。
一个三岁孩子,被一个绝顶高手带入山中隐居,这本身就是常人难以理解之事,况且如元夕所言,他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父好似比吕一平年纪还小上不少。
已经放下筷子的吕母对元夕点点头,含笑道:“元夕,以后也莫管我叫夫人了,唤一声婶婶即可,省得显得生分。”
吕关雎看了吕夫人一眼,满眼是笑。
吕一平端起碗浅饮了一口,对元夕说道:“元夕,我就不多喝了,毕竟有军务在身,浑身酒气的,难免让人说些闲话,你若是不尽兴,自己再喝些。”
元夕放下筷子说道:“我也吃饱了。”
说完起身对吕母行礼道:“感谢夫人盛情,今日的饭菜真好吃。”
吕母笑道:“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叫婶婶,喜欢吃的话,以后常来就是了,别总是到门前就走了。”
元夕看了吕关雎一眼,会心一笑。
吕关雎装作没看见,对吕一平说道:“爹爹,那我呢?”
吕一平想了想说道:“算了,你也换上衣服,与我们一起过去吧,免得有人潜入城内,生出意外。”
吕关雎点点头,忙起身去换衣服,还不忘叮嘱元夕一句,“元大哥,你要等我啊!”
“老爷~”
吕母一听,面露关切神色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出来什么大义的话来,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吕一平点头笑道:“没事儿的,你且放心好了,过不了几日,魏帅那边就会传来消息了。”
说完轻哼一声说道:“我吕一平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都能捏的。”
吕母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听说这次带兵而来的是冯渊冯师兄?”
当年冯渊在平南城之时,对吕一平多有照顾,吕夫人也一直记着这位师兄的好,眼下冯渊率大军压城,她自然不愿这两位同门刀兵相见。
吕一平看了元夕一眼。
吕母握住吕一平的胳膊说道:“此事不怪元夕,是我问他的。”
说完她握住吕一平的胳膊说道:“一平,能不能趁此几乎与冯师兄说明事实真相?毕竟你二人……”
吕一平沉默了片刻说道:“此事,容我想想看吧。”
他何尝不想与冯渊说明事实真相,可空口无凭,眼下已被范建功任命为巴州兵马统帅的冯渊会听他的一面之词么?
吕一平倒是相看一看,究竟青云宗有没有派人来给冯渊助威。
至于贾南风为什么要这么做,吕一平分析了很久,最终也未猜出他的心思。
后来是元夕提了一嘴,会不会贾南风就是割鹿楼中的人。
堂堂青云宗副掌门,是割鹿楼中人,那他加入割鹿楼做什么?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吕一平越想头越大,后来干脆也不想了。
就算知道贾南风底细又如何?
正如董士贤所言,现在就算范建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只会将错就错下去。
等吕关雎的间隙,元夕又有些如坐针毡了。
这时吕夫人突然坐在元夕身旁,盘问道:“元夕,你可知你师父人在何处么?难道他走了之后就只给你留下了一封书信?这天下这么大,将来就算你去雍州,又该如何去找他?若是连他都找不到,又如何找得到你的家人?”
元夕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吕一平在旁说道:“莫非元夕的师父在雍州是名门之后?可他跑来巴州天虞山去做什么?还在此隐居这么久。”
他曾问过元夕山居士的名号,可元夕谨遵师命,没有告诉他。
吕夫人点点头道:“或许如此吧。”
说完她看向元夕问道:“元夕,你可知你师尊名讳?”
吕一平看了吕夫人一眼。
他曾与吕夫人说过元夕身世。
元夕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夫人……”
眼见吕夫人露出一副不悦神色,元夕忙改口道:“婶婶~”
吕夫人笑着点头道:“对嘛~”
眼见吕夫人脸色变得这般快,暗道吕关雎的脾气定然随她的娘亲,元夕接着说道:“婶婶,原本师父叮嘱不让我告诉旁人的,可元夕相信,您是不会说出去的。”
吕夫人轻笑道:“婶婶也算不得旁人不是?”
元夕抓抓头咧嘴一笑。
一旁的吕一平有些错愕,这小子,就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随后元夕正了正身子,一脸正色说道:“婶婶,家师姓霍名弃疾,至于他是哪里人氏,我却不知晓。”
“我知道!”
吕一平在元夕身后说道。
元夕吃了一惊,忙起身看想吕一平。
吕夫人也起身,走到吕一平身边低声问道:“老爷,你可是识得此人?”
吕一平点点头道:“我的确知晓此人,不仅我知晓,只怕这天下知道他名号的人应该不少。”
随后他沉吟道:“难怪他要隐瞒自己的名号,可是他原来巴州做什么?又为何要元夕去雍州去找他?”
元夕忙问道:“吕叔叔,您可否与我说些有关我师父的事情?”
吕一平看向元夕笑道:“你若是早些告诉我你师父的名号,只怕我早就把你召到军中供职了,难怪你身手这么好,原来是他教出来的弟子。”
“你可知霍弃疾是谁?他就是咱们大晋王朝国师霍星纬的儿子,霍星纬除了是国师之外,可还是九大派之首,玄一门的副掌门,那霍弃疾当年在武道大赛一举夺魁,加之其又是国师的儿子,自然一时风头无两,自然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元夕不解道:“那既然我师父这般出名,他又怎会来巴州隐居呢?”
吕一平摇摇头笑道:“那你可是问错人了,此事我怎会知晓,若是我知道他在我平南城辖下,早就去拜访他了。不过当年他夺魁之后,很多人都以为国师大人要培养他为下一任国师的人选,谁知他却突然销声匿迹了,只听说是去了冀州,谁会想到,他会在我巴州待了这么些年。”
元夕抓抓头,然后眼神一亮,“师父要我去雍州找他,那么说来,我很有可能是雍州人氏了。在我的记忆中,师父他带我走了好多的路才到了巴州,当时好像还在一个很大地方逗留了几日,至于是哪里,因为那时年幼,我却是记不得了。”
吕一平笑道:“想来你师父一定会有什么安排吧,你也不用太过着急。”
随后又拍拍元夕的肩膀说道:“难怪你小子这般厉害,嗯,内功叫‘高深内功’的确高深,玄一门的太玄功法自然是高深莫测了。不过我却没听说过玄一门练过指法,你这手惊雀指?”
元夕伸手虚弹了几下,咧嘴笑道:“这个,我不是告诉过叔叔了,是我在天虞山打猎练出来的指法,不过我师父倒是训练过我用力的法门。”
吕一平点点头道:“也得亏你有这样一位高深莫测的师父,不然这弹石头谁都能弹几下,能练成这般厉害功夫的,可只有你一个,况且你这身内功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眼见二人说得火热,吕夫人让二人去一旁坐下继续聊,又命人端上茶来。
喝了口茶之后,吕一平想了想说道:“元夕,我记得当日贾南风可是与你比拼过内力。”
元夕点点头说道:“说来奇怪,我觉得青云宗的内力与我的内功有些相似,当时在与关关切磋武功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不过我见识浅薄,以为这内力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是有人走刚猛的路子,有人功法偏阴柔些。”
“至于贾南风的内力,吕叔叔,说句自大的话,其实他也没比我强上多少,若论持久的,也许我还会占据一个年轻气盛的优势。”
吕一平放下茶杯说道:“你的功力我是试过的,其实若是真的厮杀,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而那贾南风,只要他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也不会比我厉害太多。当然,很多时候,胜负就只在那一丝差距之上,生死另算。当日我不过是被贾南风威胁住,不能逃走,不然也不至于那般被动。”
这时他想起一事来,疑惑道:“不对啊,贾南风与我不同,他是青云宗的副掌门,也是多次带人去国都参加过武道大会的,自然也同各派高手切磋过,按理说他早该试探出你师承何门何派才是,为何他当时不说呢?”
元夕想了想说道:“难道是他没试探出来?”
吕一平摇摇头说道:“绝无可能,他若连你师承都试不出来,那他也不配做我青云宗的副掌门了。”
元夕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荆州与黑风寨的石寨主交过手的之后,他也曾说过,我的功法好像源自于玄一门,当时我也没往那边想,听了一嘴就过去了。”
吕一平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说道:“我想到一种可能,元夕,他之所以不向王上说明你的师承,定然是为了后面栽赃于你。你想想看,若是王上知道你师承源自于玄一门,就凭这九大门派之首这名号,王上对你的戒心就会降下来不少,极有可能还会派人去玄一门打探一下你的底细。只有未知的你,才有再一次出现在王上面前给他贾南风试探的机会。元夕,恐怕你早已在他贾南风的计划之中了。”
元夕不解道:“可我才来平南城多久?他怎么会注意到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呢?”
吕一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看向元夕。
元夕似乎也想到了,他脱口而出说道:“难道他与那日派人刺杀关关的人是一伙的?”
吕一平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恨声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如此想来,定然是与荆州那边脱不了干系了,难怪他会这般计划,原来他的依仗是荆州。不行,此事我定要与冯渊说清楚,不然我巴州只怕就会葬送在他贾南风的手中了。”
元夕沉默了片刻,看向吕一平问道:“吕叔叔,那您可曾想过,若是冯渊原本就站在贾南风那一边呢?不然他贾南风的底气何在?他又怎敢如此笃定范建功会相信他的话,冯渊也对此毫不怀疑,难道就单凭他是青云宗的副掌门,冯渊的师叔?”
吕一平思忖片刻说道:“不错,你说的对,当时你我太过被动,而魏帅孤掌难鸣,被贾南风占据了先机,而冯渊与魏帅兵力不相上下,有他相助,难怪他贾南风的计划会施展的这般顺利。”
说完他站起身来说道:“事不宜迟,我得赶快修书一封给魏帅,要他一定要小心荆州那边,不然等冯渊率兵杀向云上城的时候,魏帅将会腹背受敌。”
元夕也跟着站起身来说道:“吕叔叔,您先别急,眼下冯渊的人马还在咱们城外,只要我我们能牵制住他,魏帅那边就会暂时无碍。”
吕一平点点头,“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此事还是要尽快告知一下魏帅才好。”
随后他向门口看了看说道:“关关这孩子,怎么换个衣服换这么长时间?”
元夕笑了笑说道:“吕叔叔,要不我去催催?”
吕一平瞪眼喝道:“臭小子,讨打不是?”
这时,一身男装的吕关雎出现在门前,冲二人招呼道:“元大哥,爹爹,我换好了,咱们走吧!”
听得吕关雎先招呼元夕,吕一平轻叹一口气。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吕夫人也出现在门口,拉住吕关雎的手叮嘱道:“关关,凡事要多加小心,切莫粗心大意。”
吕关雎一搂吕夫人双肩说道:“娘,您就放心好了,有元大哥,额~”
听见吕一平一声轻咳,吕关雎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还有爹爹以及周大哥他们在,我没什么事儿的。”
吕夫人看向吕一平问道:“老爷,一定要把关关带在身边么?”
吕一平点点头,沉声说道:“夫人,难道你忘了关关被人刺杀一事了么?眼下是非常时刻,还是多注意一些比较好,此外,夫人你也尽快去云德武馆吧,在成老哥那里我也能安心一些。”
吕夫人低声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引起贼人的注意,要不我还是别去了,还得打扰成老馆主一家。”
吕一平摇头说道:“夫人,此事无需再议,此事可不仅仅干系到你一人之安危,若是你落入贼人手中,我只会选入十分被动的境地,到那时候,你叫我怎么办?”
吕关雎也劝道:“娘,您就别犹豫了,再说了,这不是之前都说好的么?爹爹也已经与成伯伯打好招呼了,您若是不去,岂不是落了成伯伯的面子?”
轻叹一声,吕夫人点头说道:“也罢,那我也就去吧,省得给老爷添乱。”
四人出了将军府之后,吕一平对吕夫人说道:“夫人,我们先送你过去,然后再去城北。”
待吕一平一家三口坐进马车之后,吕关雎招呼元夕道:“元大哥,你也坐进来啊!”
元夕摆摆手说道:“我在外面就可以了,毕竟人多眼杂,礼不可废!”
吕一平对吕关雎说道:“关关,他年轻力壮,无需坐车,就让他在外面吧!”
对吕一平而言,他并不介意元夕坐到这辆马车中来,不过他知道,在外面的元夕只会比在马车内更加舒坦些。
到了云德武馆之后,马车没有过多停留,吕一平与成云德寒暄几句就上了车,而成是非则扯着元夕的衣袖说道:“元大哥,你总也不找我来玩儿了,我现在没意思的很!”
元夕双指一并,向前一指,冲成是非眨了眨眼睛。
成是非自然知道元夕说得是什么意思,他抓抓头说道:“来不了了,来不了了,我还是等等再看吧。”
成云德目送吕一平进了马车,转头看向元夕与成是非笑道:“你们二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成是非悄悄地冲元夕眨了眨眼睛。
元夕笑道:“成世伯,是小非想与我一起去那边看看。”
成云德看了眼成是非问道:“你当真想去?”
成是非愣了一下,随后猛地点头道:“爹爹,我想去长长见识。”
“你不怕死?”
成是非深吸一口气说道:“爹爹,那镇南军中可有不少人是咱们云德武馆的弟子,他们都不怕,我成是非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
成云德一拍成是非的肩膀。
这时吕一平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小非若是想去,那就去吧,正好与你关关姐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成云德笑道:“那就多谢吕老弟了!”
吕一平撩开车窗帘说道:“成老哥客气,小非侄儿能有此胆,功力定然有所进步。”
其实是吕关雎听得外面对话之后,悄悄央求吕一平答应的,不然吕一平绝不会开口的。
毕竟成是非不是军中之人。
到了城北之后,下了马车的吕一平看了眼严阵以待的诸位将士,沉声说道:“诸位,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不要以为军饷拿得那么容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
“我吕一平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万不可逃,逃兵是可耻的,是要遭人唾骂的。二是给老子好好杀敌,只有杀了他们,你们才不会死,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众人吼声如雷。
吕一平带着几人上了城门楼上,周伯昌迎了上来,看了眼元夕,面容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