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从书上移开,她用清冽的双瞳看向楚谟,“是龙,还是人类?”
“当然是人类。”楚谟笑了笑,“不然我怎么说,我不会因为别人去改变人类的这一部分。”
“人类。”
“嗯,如果我认同自己是一条龙,那我会为你改变的。”楚谟轻声说,“不过我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
“我也是这样看你的。”尼飞彼多轻声说。
“但不管如何,我还是一条龙,所以.....”楚谟欲言又止。
“什么?”
楚谟停下脚步,平静地说:“你说过你喜欢我对吧。”
尼飞彼多脸颊泛红,她呆呆地盯着楚谟两秒,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但是,龙和人类差别很大的,以后我还会像之前那样,睡上很久。”楚谟说,“对我来说,那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但对你来说,却是很漫长的时间。”
“所以呢?”
“所以,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迟早我会再次陷入沉睡,说不定睡一觉就好多年过去了。”楚谟淡淡地说:
“然后,等到你老去的时候,我或许还像现在这样年轻,而且.....”
“没关系。”
“有关系的吧....”楚谟轻微皱眉,“这样,彼多你会开心么,你在前天的时候,对我发火了,明明我们从来没吵过架。”“那是两件事,你要我待在鲸鱼岛,自己却要去做危险的事....”
“肯定是有影响的,我从来没见到你对我发火过。”
“嗯,反正你每次都这样,自说自话,一点都不管别人在想什么。”
“但这是现实啊,我是一条龙啊!”楚谟脸色有些难看,“你明白吗,要是我下一次睡上了很多年,那你还要傻傻地等我?”
“我等你。”
“我希望彼多你能幸福,而并不是,我救了你,我带你离开了流星街,你就得和我绑定一辈子啊?”楚谟脸色阴郁地说:
“我希望你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无聊的人情束缚,你根本不欠我什么,而且.....”
“其他人根本无所谓,我只选你。”
楚谟硬着头皮说下去,“选我的代价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你就得有很久见不到我,或许你的大半辈子就那样过去了。”
“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你到底有在认真听我说吗....”楚谟烦躁地问,“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有在认真听。”
“你听什么了啊?”楚谟几乎低吼。
“每一句话....”尼飞彼多注视着楚谟,清冽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但声音却依旧决然,“都有在认真听。”
楚谟的面孔微微抽搐,他的眼球传来一阵胀痛感,双瞳闪烁着黯淡的猩红。
最近,他一直都很难像以前那样自如地控制好情绪,只是稍微不留神,属于龙类的暴怒情绪就会涌出,占据他的大脑。
他仿佛能听见一阵嘲笑声,来自那个病号服男孩的嘲笑。
“真的值得么?”楚谟掩着诡异的眼瞳,“我真的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
“你不是怪物。”
楚谟沉默许久,伸出右手,轻轻擦拭掉尼飞彼多眼角的泪痕,“我都说了这么狠的话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
“早就决定了。”
额前垂下的发缕,遮掩着尼飞彼多的双眼。
早就决定了.....
楚谟忽然想起尼飞彼多的念能力,那本名为《恋人》的书。
那本书的代价是——如果她对楚谟以外的人产生了喜欢的情绪,那就会死。
眼前这个女孩,可能从走出流星街开始,就已经没有给过自己其余的选择了,她早就决定了,这辈子都要跟定你。
“你真的好奇怪。”楚谟苦笑了一声,“我沉睡之后,时间会流逝得很慢,你得等我很久,我失控的时候,又像之前那样伤害你....”
他沙哑地说,“你会很痛苦,会后悔的。”
“比起这些....”尼飞彼多抬头,对上楚谟的视线,声音清冷地说:
“龙,也会孤单的,醒来后发现....自己熟悉的人都变老了,那时候如果连我都不在你身边,你会很孤独的。”
楚谟的双瞳微微收缩,他沉默了许久,问:“那等你头发变白时,我还像现在一样年轻,那怎么办。”
“头发的话....已经白了。”
尼飞彼多轻轻歪了下脑袋,雪白的发丝随之摇曳。
楚谟呆呆地看着她,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也是,我真是个白痴,到底在纠结什么。”
风拂过笼罩在余晖下的草原,万物随风摇曳,与空气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远处,夕阳向大地收束走仅存的光芒,渐渐沉入海面以下,最后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半轮夕阳和它的倒影在海平线处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世界黯淡无声,万籁俱寂。
“我喜欢你。”尼飞彼多轻声说,她低着头,好似不敢看楚谟的脸色。
“我也喜欢尼飞彼多。”楚谟牵过她的手,“我用自己的生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