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拥有勇气并不等于无所畏惧,而是即使心怀恐惧,仍然勇往直前。
在索尔看来进入荒野冒险这件事,小队有小队的优势,个人也有个人的便利。
如今周围众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彼此的风险承受能力也发生了变化。所以索尔准备单干,这座及时出现的守墓人小屋正好成了一个提供进退的据点。
推开小屋的木门,索尔将屋内的环境和大致设施检查了一遍。
东西不多,一张床,一个杂物柜,一张小圆桌两个小圆凳,地板有些腐朽。索尔很是满意,对于生存而言有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房屋角落处居然发现了一个地窖,虽然下面什么也没有,空间也比井底小一些,但仍然带给索尔一种仿佛并未离开井底的熟悉感。
大致熟悉过后,一切按部就班,索尔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他花了两天时间打扫卫生,将小屋里能修的,包括柜子屋顶地板全部修理了一遍。又用了一天时间,将墓园周围那圈比摆设稍强的篱笆加固修缮了一遍,至少让它们好看些。
守墓人的总体工作说起来并不复杂,除了清理墓园里每天黎明爬出来的骷髅游荡者,还要确保不会有野兽越过篱笆刨开墓穴啃噬新葬者的尸体。
镇上有人离世,选择这片墓园下葬时。
索尔还要用一些劣质的亚麻裹尸布,把一具具没什么表情的苍白尸体根据家属的要求包裹得密不透风。
家属们认为只有这样严实地包裹并且深埋,亡者才能真正的与世隔绝,获得安宁。而在索尔看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仪式感除了让尸体腐烂得更快外没有任何作用。
对于和尸体们打交道这种事索尔没有丝毫不适应,虽然他活到目前只有十四岁,但看过接触过的尸体太多,修道院里他也曾多次参与埋葬尸体的劳作。
像他这种心怀无神论的怪胎,不信鬼神,不信命运,更不信什么狗屁的前世来生,那些都只是面对死亡的大恐惧时,人性脆弱面所虚构出来的甜美幻境而已。
人类经常会编织一些死而复生的传奇,因为大家需要那样的故事,来鼓舞世人走在理性不崩溃的路上,来唤起世人面对死亡时的勇敢。
对于索尔而言,这些都可以理解,但却没什么用。
在索尔看来,生命只是一连串随机的过程。
就像你还在母体里孕育时,来到这个世界的可能是你可能不是你,但概率刚好落在了你的头上。
这世上严格说来也没有什么幸或者不幸,无非刚好遇见而已。
要说恐惧,索尔只有对死亡这件事本身的恐惧。至于什么埋骨之地他毫不在乎,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死了,沙漠荒野也好,山丘河流也罢,原地倒下就好。
因为什么都不信,所以索尔只活眼前,只活此生足以。
在他眼里,死亡,即是物质的湮灭,一切的终结。
要说得感性些,索尔觉得自己活着时,世界就存在,而自己死了,世界其实也就死了,仅此而已。
在索尔成为守墓人的几天之后,收到消息的修格斯飞速赶来。
然后他们连夜挖开一些年代久远或者早被人遗忘的墓穴,从那些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的骸骨身上扒下戒指或者项链,再把其它有价值的陪葬品席卷一空,收获还算不错。
两人从来都不认为盗墓这种事应该和什么道德结合在一起,那是神才关心的事情。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既然已经死去,理应用他的财物去救济更多的人。
不过盗墓同样很依赖运气,毕竟会选择在墓园下葬的,都是些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穷人。真正的好墓要到荒野深处去找,那些成百上千年的墓里才会有更宽敞的墓穴和更多的私货。
随着那些墓穴年代的久远以及死者社会地位的不同,墓穴的建造规格也会有所区别。有的格局简单,有的则设有机关暗道,坚锁四布危机重重。
在这方面,休格斯的盗贼技艺的确精湛,如果单就开锁和解除陷阱而言,在盗贼公会里他也能稳稳排上名次。
对于一个收入并不稳定的盗贼而言,一次成功的盗墓可以让他暂时过上一段富足的日子,这种不劳而获的小游戏很是令休格斯沉迷。
从那以后不时的修格斯总会及时的通知索尔,镇上某个为富不仁的有钱人终于死于非命,将不日来葬。接下来两人会趁着某个安静的夜晚挖开坟墓,叫死人起来讨论人生。
后来修格斯甚至建议索尔一起回修道院,把后院墓地全部刨一遍,对此索尔毫无兴趣。
盗墓这种小游戏偶尔玩玩就好,太沉迷或者当成个职业就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