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联系

    “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好好相处，你就否定我的感情，是不对的。”周豪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着。他没有责怪袁野，他在猜，袁野应该是不够自信，所以一再逃避回避着。“你放心，我既然跟你表明了心意，我就会全心全意对待这份感情，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只求你不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多说无益，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周豪，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袁野最终还是坦白了。“说来也可笑，虽然他并不喜欢我，可是在我没有忘记他之前，我应该不会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里。这样对你不公平。”

    “是谁？”

    袁野没有回答，拍了拍周豪的肩，爽朗地说:“你这么帅，一定能找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子，而且一定是个顶级大美女呢。”说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晨曦渐明，明媚如斯，足以涤荡一切忧思，亦如袁野的笑容，灿烂中的青涩，耀眼夺目又可遇而难求。袁野转身离开了，背对着周豪，右手高举挥了挥，再见了，愿朋友前程锦绣。马尾在脑后甩动着，像是在石上清泉边蹲下，一手轻轻拨开水面的平静，掬一捧粼粼波光，泄下一池水跃珠流。暖阳被揉碎在发丝间，沉淀着金黄的梦。

    周豪站在原地，身影并没有被拉的很长，也没有那么分明，那不是夕阳。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半，面包也还剩一半。晨露悬在操场边的无名杂草上，清风微漾，它就摇摇欲坠。他很惊讶自己竟没有追上去，他的脚沉重不已，他自己驾驭不了。“我为什么没有追上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清晨发生的分手，应该不会太疼，深夜天生容易让人绝望，而清晨不会。已经陆陆续续有同学拖着行李走下宿舍楼，走过操场，走向校门。周豪没有走动，倒像是在缓缓后退，面对着袁野挥手的方向。那么，再见了，袁野。

    那么，再见了，少年时代。

    一周后，周豪又恋爱了。

    大家津津有味的听着周豪讲述第一次被甩的经历，当他三言两语讲完后，大家一致发出“就这”的不屑，还以为会有多曲折离奇呢，毫无看热闹的痛快感可言嘛。倒是裴冲，积极的又劝起酒来，给大家夹菜调酒，开着玩笑，大声的笑着。单眼皮还是没有变，弯成一条长长细线，绣着浓密卷翘的睫毛。

    夜深了，大家本来准备打通宵游戏的，结果都喝了不少酒，于是回到酒店到头就睡着了，连洗漱都没来得及。裴冲是和周豪一个房间的。他的头很沉很晕，可奇怪的是在混沌之中，还有愈演愈烈的清醒和兴奋。他侧躺着，背对着周豪。周豪在另一张床上四平八稳的趴着，鞋子都还没脱。

    裴冲点开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头像，在对话框输入着。

    “袁野，我好想你！”

    “袁野，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袁野，你知不知道从高三到现在，我有多喜欢你。我一直都忘不了你……”

    “袁野，毕业的那个晚上我的心都要碎完了……”

    ……

    删了又打，打了又删。许是酒精的缘故，他明显感觉自己大胆了不少，可是总觉得编辑的文字不太合适。最后，斟酌许久，还是只发了两个字，

    “晚安。”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他知道袁野一定睡着了。没关系，只要想想她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即便她还没有回复，他心里已经满足不已。

    裴冲捧着手机，合着周身的酒气，咧着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