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们跟随女子进屋,详细地解释完来意,她打开雄萼递来的书信,看了几行,挑拣过纸笔细心描画,片刻后对照一下,摇摇头,又改用左手捉笔重写……
“可以了,将军。”
已等候多时的雄萼和雄蕊忙凑上前看,两封书信,字体、间隔、竖排间距,全都分毫不差。
“很好。”雄萼点点头,“我念,你写,然后誊好。”
女子记录下他口述的内容,再次得到首肯之后,她起身去找出和原书信同等材质的皮纸,开始抄写。
一封苏伐诺写给乌延娜的书信终于被改造完成,连他划掉的部分也都一模一样。
离去时雄蕊在门外面转过身,手拦在屋门上,问那女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紧贴在门背后的少女明显有点紧张,愣了一下,“甄芍。”她小声说。
“很好听的名字,甄芍姑娘。”雄蕊说,“今年多大了?”
“十八……”她羞红了脸。
“是海族人吗?”
甄芍摇头。
“好,谢谢你,帮了我们大忙。关门吧。”
雄蕊转过身,才迈开步又停下,“哦,忘了件事。”他回过头说,“甄芍姑娘,刚刚我在靠墙那张桌子的皮袋下面给你留了点东西。希望有缘能再见到你。”
大眼睛姑娘关好门,靠在门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就重回案前捣鼓纸笔去了,并没有翻找雄蕊藏下的那枚彩贝。
“蓝鲤手底下怎么啥能人都有啊,这可真是……”回去的路上雄蕊仍是赞不绝口。
“没错。”雄萼说,“首领曾想用五百万钱买下这姑娘,但蓝鲤眼都不眨就拒绝了。”
“五……他能舍得啊?”
雄萼瞟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模仿书信这不算什么。我是第二次见她出手了。上一回,是根据沙漠向导的描述,凭空绘出了东瀛质子的画像。样图传到绿洲,那老头一看就说是秦毅本人,这才由我们的人送回来复制的。”
“那图我见过。噢,就是出自她手啊。”雄蕊点头,“你别说,还真的挺像真人。”
“哎,我说,你刚才那是干嘛呢?”雄萼问,“太久没骗小姑娘了,溜溜手?给人留的啥,信物?阁下还当自个儿是二十几岁人么。”
雄蕊低头一笑,说:“到你老这岁数也不怕,这种事儿,年龄从来不是问题。”他眯起眼,正经道:“可惜,听你这么一说,我该多带些来的……”
这封被篡改过的书信,几天后将会重新回到牙帐,连同被平一人筛选过的饰物一道寄给乌延娜。当中情意缠绵的内容没变,只是将苏伐谦暗示成一个阴险恶毒的小人。
模仿笔迹的女子精于此道,雄萼添进去的那些话经她润色,大义凛然,同时又引人深思,很像苏伐诺的为人。
乌延娜看完书信,会感动,也会更加憎恶苏伐谦。这在平一人看来算是步不错的闲棋,最好她能说动哥哥乌延光,让拂林和摄图的两位候选人先来一场消耗战。
果然,乌延娜接到书信后大恨苏伐谦。她一遍接一遍看:阿曼辞别我父,外出游历确是实情,去向未知,我已派人查访……
原本苏伐诺在信中就这一句将阿曼失踪轻轻带过,此刻却被改成了:……我已派人查访。其实玉主,她的离去,皆都为我。以玉主之风采,爱慕者无数,能得顾盼,乃我之幸,然亦不免获罪于人。倘或有垂涎玉主美色之辈,借我父之口,逼迫阿曼,欲使其诋毁我而令玉主改念,则阿曼为人清洁,上不敢违逆父命,下不愿抱憾兄长,万般无奈,便只得逃去。
明白了,全明白了。难怪阿曼不声不响,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退学了,原来她是没办法面对。
乌延娜咬牙暗恨。苏伐谦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只秃鹫。我拒绝你的提亲,你就赖到哥哥苏伐诺头上了?竟还要利用我和阿曼的关系,逼迫她在我面前说你哥哥的坏话……说你的好话是吗?当面辱我,拆我书信,真像你能干出来的。你给我等着,等着!
她再看看信,不觉地,对苏伐诺也生出些埋怨。你咋就这么软弱呢?人家都骑到你脖子上了,换成是我,定要和他争个高下,可你……说就说,怕我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怎地?你还划掉。你呀,就是心太善,太过重情了。你瞧着吧,摄图狼主之位,我替你抢来。
脾气火爆,头脑简单,能说能笑又喜欢自作聪明……这就是乌延娜,一根筋。然而爱憎分明,认准谁就始终不渝的也是她。
红砂想借她之手给苏伐谦使个绊子,最好把乌延光也扯上。但事与愿违,乌延娜连不嫁狼主的初衷都抛到脑后,一心要凭自己的力量毁掉苏伐谦,帮意中人苏伐诺谋得大位。
这步闲棋日后终成过河之卒,使得整个棋局火列星屯。现在布局之人越来越多,在广漠国兵选这盘大棋当中,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又有谁,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