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连下了七天的雨终于停了,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格外的蓝,阳光穿透朵朵白云洒下来,温暖又舒适。秦书瑶一早便陪着秦夫人,去赴一个高官太太举行的宴会,这偌大的督军府,便更加安静了。
杨锦心也难得的来到花园里,她坐在长椅上,面前依然放着画架,但此刻她却没有动笔,而是静静享受着春日暖阳照在身上的舒适感。
周围都是绽放着新绿的名贵花木,一株十八学士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盛放着美丽的花朵,那梨树上的花苞,经过这几日的酝酿,也在今日迎着暖阳竞相开放,春风拂面,送来各种花香,让鼻腔也目不暇接。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杨锦心依然看着那盛开的梨花,没有回头。
“这可真是好兴致,这春寒料峭的,他也不怕你冻着?”略微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还算熟悉,杨锦心当然知道是谁,但她仍是没有回头。
片刻,就听见高跟鞋缓缓叩在石子路上,来人慢慢走到了画架面前,正是难得一见的楚玉。虽然同住在一个宅子里,但是她一向是一人住在后面的独栋小楼里,杨锦心真是很久没见过她了。
今日一见,才发现她清瘦了许多,身上那件浅橘色锦缎旗袍,有些空荡地裹在身上,那银灰色的流苏披肩包裹着她瘦削的肩膀,脸上的妆容依然精致美丽,但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杨锦心能从她那强装出的骄傲里,看出她内心的悲伤。
这让她不由得皱了眉,她从心里感到难过,为她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楚玉也在看着她,她好像偏爱青色,今日仍旧一件浅青色长衫着身,长发松松在脑后绾了一个髻,拿一支光溜溜的碧玉簪别住,略微苍白的脸却仍是没有减少她的一分绝色。看向自己的那波光盈盈的双瞳里,带着明显的同情,这让楚玉脸色一暗,她有什么资格拿这种眼神来看待自己!
楚玉轻嗤了一声,道:“听说,你流产了,还是秦慕阳弄的?你不是他自诩的最爱吗?怎么,他也不肯要你的孩子?哦,我知道了,你失踪了一段时间,这孩子来路不明了。”
杨锦心依然懒懒倚在长椅上,她略略抬高下巴看着楚玉,明媚的阳光让她微眯了眼,她可以理解她对自己的怨恨,但绝对不能容忍她对自己孩子的侮辱。
“没想到深居简出的少奶奶,消息到灵通的很。你这个正牌的秦少夫人都还无子,我不过一个妾室罢了,自然是急不得的。”
说完,她不再看楚玉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而是站起来拿起调色板和画笔,准备开始画画,谁知楚玉就在这时候,猛地打翻了她手中的调色板,五颜六色的油彩泼了杨锦心满身。
“杨锦心,你少在我面前得意,你不就靠着一张狐媚脸吗,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只要我楚家还一日在这金陵城中,我楚玉就一日是他秦慕阳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一直到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妾,一个妾!”
楚玉这咬牙切齿的话,让杨锦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那双清明的眼睛,她转身与她对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片刻,眼见着她的脸由红变白,气息难平的模样。杨锦心轻轻叹了口气,她对楚玉一直有着很深的罪恶感,每见到她一次,这种罪恶感就会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快速地摧残着她的心,甚至让她会有一瞬的无地自容。
“少奶奶,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并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让你难过,我……比任何人都更讨厌留在这里,不管你信不信。”
杨锦心说完这话,也不管楚玉是如何的反应,转身就往回走,连画架都不管了,刚顺着石子路走了几步,就听楚玉问了一声。
“如果,我可以送你走,你愿不愿意离开!”
杨锦心顿了一下,内心一阵狂跳,纤细的指尖紧紧捏进了掌心,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一切都太迟了!”
是啊,一切都太迟了,他是个多**,多暴劣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母亲,她的爱人,都因为她不在了,她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但她也知道,她唯一的姐姐一定还在他手中,只要她一有风吹草动,那个曾经为了她而早早堕入风尘的姐姐,就会被拉出来,她只有不闻不问安静的做那只金丝雀,才能换得姐姐的平安。
她已经赌输了太多次,再也没有勇气去赌。
……
杨锦心不知道自己与楚玉在花园里的对话,秦慕阳知不知道,但是午间他却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一身挺拔的铁灰色戎装,让他整个人更加的冷硬,今日出了小太阳,外面的风衣敞开着,里面军装的风纪扣也一连解开了几颗,露出了一片胸膛,手里还执着一根马鞭,一路脚下生风地进了房间。
“你不是想去学画吗?我让人跟周学仁说好了,下午有时间,我送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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