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云忍不住问道:“他下手不是很狠吗,你还得意?”
芸娘语气嘲讽:“心里觉得有希望时,他那样对我,我也只觉得是情趣。”
“那后来呢?”
芸娘脸色一绷,陷入了回忆里。
“后来,杜茁送了我一身绯色的衣裳,我不喜欢绯色,便捧着衣裳看了许久。猛地一瞬,我只觉得自己憋屈,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打扮,按照他喜欢的语气说话,我突然察觉,花满楼这么多姐妹,只有我活成了这样。接客的姐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可都是自己的样子,有没有客人喜欢,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可我呢?”
楚昭云有些不能理解芸娘的话,问她:“不能穿自己喜欢的衣裳,所以恨他?”
芸娘看着楚昭云,不知如何解释。
她羡慕楚昭云不懂这种心情,也愿她永远都别懂。
解释道:“我本就没什么是自己的,跟了杜茁后连穿什么衣裳都说了不算,那时我没有恨他,我只是重新看待了我们的关系,我不能依赖他,他也不能管着我,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买卖,下了榻,谁也不欠谁的。”
“嗯。”楚昭云似乎明白了芸娘的处境。
进了这高楼欢门,属于自己的,便只有自己心里那一方净土了。
芸娘的慰藉,或许就是仅剩的她可以选择如何打扮自己。
“只是后来,当了一段时日的红牌,看其
他姐妹们身上无伤,我就知道杜茁这样的人少,既然都是买卖,何不让自己舒坦些,我便跟鸨母说了不愿再接杜茁。”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楚昭云叹了口气,猜到了芸娘接下来的话。
“是啊,杜茁知晓后,不知跟鸨母说了什么,他还是如常来了我房里,对我的折磨更是变本加厉!我甚至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说完,芸娘笑了笑,畅快道:“现在杜茁死了,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幸好她想不开的时候,有人找到了她。
幸好她没死!
杜茁死了,她以后也算是脱身了。
芸娘又看向楚昭云说道:“我一弱女子,只能逆来顺受,如今杜茁死了,侯府问话也问不到我头上,姑娘是杜茁的未婚妻,如今不必受杜茁的折磨,姑娘也算是有福之人!”
楚昭云心想,芸娘说了这许多,并没有破绽。
一个弱女子,起初把杜茁当作救命稻草,凝视着一件衣裳便想通了自己的错处,想着少受些折磨没想到却受到了变本加厉的折磨,所以她恨。
如今杜茁死了,所以她心中畅快,直言道“死得好”。
正如芸娘所言,她尚且不能反抗杜茁的折磨,留下这一身的伤痕,她又如何杀得了杜茁?
更何况,芸娘走时,乔山可以证明杜茁还活着。
“叨扰了。”楚昭云说完,回头看向杜嘉。
杜嘉低着头,跟着楚昭云出了芸娘的屋。
芸娘拢了拢衣裳,送走楚
昭云,随后关上了自己的门。
门内的人,心跳加速,抓着门框久久不能平静。
门外的人,敛眉低声问身边小厮:
“小侯爷,她说的话,你怎么看?”
“我看她并无嫌疑,楚仵作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