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这时候说这种话,摆明了是有下文。
她就知道段景曜狠不下心来,毕竟那是他信了多年的陛下。
反问道:“难道大人还觉得十四年前的事不是陛下做的?”
段景曜解释道:“我承认我自己一直想错了,帝王心岂是我能揣测的。一切证据都指向陛下,我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
“只是什么?”
“一码归一码,观陛下登基后的政绩,他的确是呕心沥血一心为了百姓为了天下,无论如何,这都不可否认。若是我们揭露十四年前的事,必当轰动朝野。”
楚昭云心中不悦,声音也带了冷意:“大人这是退缩了?”
“若是事成,毒害发妻牵连无辜之人的性命,文臣言官会逼着陛下退位让贤,韩祺尚羽翼未丰,其他皇子又非良善仁德之辈,不管是谁继位,都不会比当今陛下做的更好。”段景曜耐心解释着。
而楚昭云,只是重复着她的问题:“大人,可是有了退缩之意?”
段景曜昨日想了很久,眼下面对楚昭云的步步紧逼,只能如实说道:“我没有退缩,只是想找一个两全之法。”
“世上哪来那般多两全之法?”
“我……”段景曜敛眉,泄了气,他也没有想出来两全之法,问道:“昭云打算如何做?”
“明日早朝之时,敲登闻鼓,在文武百官面前将此事揭露,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揭露真相,至于陛下是承认也好狡辩也罢,都不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顿了顿,楚昭云又补充道:“若是陛下将一切都推到高沛身上,一个当年远在汴京城的人,私自回汴京且潜伏进宫,将毒酒下到皇后娘娘杯盏之中,恐怕文武百官是傻子也不可能信了此说辞!”
段景曜颔首,说道:“若是一切顺利,言官逼迫陛下退位,各皇子在朝中各有拥护爱戴之人,皆是必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战。”
“就算没有此事,多年之后,陛下总要将皇位传给一位皇子,早晚的事情。”楚昭云认为段景曜是在杞人忧天,难不成只有他拥立的韩祺长大了,才能继位?
“多年后皇子们会得到历练,可事实是眼下没有人能担得起一国之主的位置,内忧一起,必有外患。”
“那按照大人的说法,十四年前的事就按下不表?大人这么多年的坚持,白费力气?”
说着话,楚昭云铁了心,若是段景曜再如此刻这般瞻前顾后,她便自己去。
反正所有证据都在她手里。
“昭云,这天下不只是他韩家的天下,也是我们的天下。”
“可这天下,也是先皇后的天下,也是我娘还有其他女子的天下。”
楚昭云心里堵了一口气。
眼下到了这时候,段景曜若是退缩,无异于是背叛了她。
“大人既然说一码归一码,那又何必为了还未曾发生的事就舍弃了真相这一码事?”依她看,分明是他不能一码归一码。
段景曜头痛万分。
他不是要替陛下开罪,也不想退缩。
他也知道,眼下他解释再多,在她听来也都是借口。
若是以内忧外患的动荡局面换十四年前真相大白,他做不到。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
僵持了许久。
白泽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