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强今天见到熟人了,他很久没见到熟人了。即便还继续留在这个城市可薛老大倒了,许多人也都散了。
林趯算是一个熟人,虽然他们之间牵扯的不多,可能就算林趯脑袋还正常或许都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可方强记得他,过去现在都给他下过不少绊子,还是记恨他们。记恨他们让自己右手变得残缺。
人就是这样,想起一件旧事或碰上一个故人都免不得要开始怀念,怀念一整个过去。今天他遇上了林趯,连带着他开始想起孟屹。说起来恨他们,可要不是他们,或许自己也不会和孟屹有联系。
六年过去了,因为孟屹在这个城市,方强不想离开,可他也一直没去看过他,甚至有意的想要避开他。没脸见他,即便孟屹不知道父亲被抓是自己所为。
六年了,孟屹还是在为他父亲的事奔走着,起到一些作用但一直不大,可孟屹一直没放弃,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可雪上加霜的是,孟屹的爷爷也倒下了,孟家唯一还能让人给几分面子的人被拖的跨下了,住在重症病房里吊着。
方强虽从未去见他,但总在打听和他有关的消息,希冀着或许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自己能帮上忙。
他是能帮上忙的,他曾帮薛老大散过药,薛老大虽然倒了,可这么多年的经营不至于让他倒的太难看,起码没像孟屹的父亲那样被直接抓进去。只要他自首投案,主动指证薛老大,只要他做了第一个指证的人,就可以掩护孟屹的父亲。
孟屹的父亲直到现在都没开口供认薛老大,还是顾忌到外面孟屹的安全,只要方强做第一个指认的人,就可以引起薛老大的全部注意,孟家父子便能借机逃过一劫。
长这么大,方强都还没为谁做过什么,他不过是个畏缩又爱记仇的小人,实在不会为了谁而豁出去,只是这六年里他时常睡不着。
今天,六年间的头一次,他找过来了。连林趯都见过了,他突然想来看看孟屹。
过去他总来找孟屹告解,虽然一直有在做偷鸡摸狗的事,可方强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今天见着了林趯,他又有了做了坏事的感觉,所以他像六年前一样想来找孟屹告解。
他是恨林趯和宁非没错的,可骗过林趯之后,方强总想起他出事时的场景,他恨他们没错,只是想他们不好过,但从没想过要林趯死。
目睹林趯车祸的场景成了方强的心病,总感觉老天故意耍他,又或者是在告诫他,因果循坏,害人总有你偿还的时候,不拘是什么形势,只要你内心煎熬,这不后来,他再不能见孟屹了吗,毕竟是他害的孟屹家破人亡,有什么脸来见他呢?
宠物医院的牌子很久没维护了,看着像是要倒,可门还开着。
孟屹胡子拉碴的坐在大堂里,他贷款开的这间宠物医院里除了他也已经没其他什么人了,出事的第二天,员工就能辞职的就都提出辞职了,孟屹没阻拦,想走的都让走。可这家宠物医院他还一直开着,虽然周围人听到风声都不大上他这儿来给宠物看病了。
他得留着这家宠物医院,毕竟算是一个证据,这间宠物医院是孟父从医院偷取药品藏匿的地方。爷爷没倒前一直拦着他,孟屹不敢违抗,毕竟爷爷身体不好,怕自己一意孤行气的他心梗。可现在爷爷倒了,其他人再不会给面子了,被抓进去的孟父只会日子难过,孟屹只等着吊着命的爷爷一翻眼,自己就去投案,就说偷药的其实是自己,现在再无门路可走,他想为父顶罪。
自首加提供线索,警察查证之后抓到背后黑手,他和爸爸的刑期应该能减的吧?不减自己的都没关系,只要爸爸能出来就好。
“只要料理好爷爷的身后事,我也没什么牵挂了。”孟屹坐在大堂里叹着气的自言自语,“就是以后谁来给我探监呢?不太想让小瑾知道,影响他以后的事业发展。”
鄞瑾成功从医学院毕业了,他原本打算踏实读到博士的,因为孟屹家出事,他想尽办法留在了当年孟父出事的医院实习,说是方便帮孟屹走动关系,说不定能让孟父从前的同事,帮忙出来说两句呢。
孟屹心里清楚,医院出面帮忙说两句也没用,但还是承了鄞瑾的这份情,只是后来少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了,鄞瑾以为孟屹这些年为孟父的事奔波的累了,所以放弃了。更何况又遇上爷爷病危,更分不出身来跑这件事了。就连安排爷爷住院还是靠鄞瑾帮的忙,鄞瑾跑前跑后帮他安排妥当了,还劝他以后等爷爷好了,在外面和爷爷两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没人知道孟屹心里顶罪的打算,他也没想过告诉谁,只是这样以后估计没人会来看他了。
“什么探监?”方强原本想躲在门外看一眼的,却听见了孟屹的自言自语,这让他没法躲淡定躲在角落了,“你说什么探监?”
孟屹诧异抬了头,疲惫的冲他一笑,“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你还记得我?”方强有些惊喜,他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对孟屹来说不必太过上心,没想到孟屹还记得,他越是记得,方强心里就越惭愧,况且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刚刚分明听到了孟屹的话,“你刚刚说什么探监?”
“没什么。”
“我听见了。”
或许是从前的习惯,他曾和方强透露过自己寂寞的心。方强对他来说不是特别熟的人,太熟的人反而让孟屹说不出心里的话,像他和鄞瑾虽然亲密,可他没法和鄞瑾说这些话。反而像方强这种,深夜里收留过一两次的过客,孟屹更能大方说出口些。
“我家里出事了。”
方强知道,可他没说,只等着孟屹接这往下说。
“我爸爸被抓了,现在说不定能救爸爸的人只有我了。只要我去自首。”
“你去自首?这明明和你无关!”
孟屹笑了,真的和自己无关吗?父亲虽然没说的直白,可他心里清楚,偷来的药藏在自己这里,安排着医院主任的女儿和自己相亲,对方母亲还是做生物研究相关的,他知道父亲的心思啊,还不是想借着自己搭关系,方便将来制药吗。
“与我无关吗?他是我爸爸怎么会和我无关。”
“我……”方强噎了噎,即便是父母,他也不觉得做到这个地步是必要的,“都已经这样了,你又何必这样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你这个词真是用的太对了,或许我一直以来都是在自讨苦吃。”
他一直没放下过,放下过元好的死,又觉得活的太好怕元好怪罪,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自讨苦吃,自己折磨自己。
方强劝他,“总归会有办法你的,你别这么轻率。”
“办法?”孟屹抬头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算了,你其实也不懂,谢谢你的安慰了。”
不,他懂的,他确实知道有办法,至于什么办法,方强没说,只愣愣重复着,“有办法的。”
可惜孟屹没听见方强的这句话,他手机响,打来的人让孟屹疑惑了半天。是同他相过亲这两年却一直避嫌的那位主任女儿。
“喂?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
实在太困惑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之前也想过请她帮忙,毕竟她爸爸曾和孟父是同事,听说现在不止是主任了,又升了。可惜孟屹在她那里吃过几次闭门羹。
“听说你爷爷进重症监护室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怎么帮都......”
都无济于事了。
“孟屹,之前没办法,我爸在升职的关口,我妈公司也在筹备上市,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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