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回来了。不对不对,我是说他终于有点音信了。”
林趯神情紧张的捏着手机等回复,半天之后有私信过来,他激动的打开,还以为是那个一直留言的人。可惜不是。
水性杨花多三金回复林月不想胖成林朋:林趯是你吗?我是水鑫!你电话多少?
林趯将信将疑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出去,没一会儿立马就收到一个未知来电,吓的林趯丢开手机,镇定好久才鼓起勇气接起了电话。
“喂?”
“林趯,是我啊!我水鑫!”对面声音里间或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还有我,我江泽!”
“你好,我是林趯。”林趯对他们没印象,只礼貌回应着。
水鑫奇怪道,“干嘛这么生疏?也是哦,毕竟你一声不响的走了六年多了。肯定和我们生疏了。”
“没有,没有。我是……”林趯垂着头,对记不起对方而感到抱歉,“对不起,我生病了,脑袋有些不好使了。”
“啊?你生病了?!生什么病啊,怎么连我们都忘了?你就算生病也得告诉我们一声啊,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你知不知道这六年里宁非他……”
“我出车祸了。”林趯打断对面的喋喋不休,“我出车祸伤着脑袋和腿了,在医院躺了有两年,复建快三年。没通知你们很抱歉,至于宁非……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了另外的人吗,我再去打扰感觉不太合适。”
“没有啊!宁非身边哪有另外的人啊?这六年里他一直都在等你!你不见了,宁非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头两年里一直失眠,脾气一天比一天差。他哪有心思和其他人在一起啊。他一直都盼着你回来。”
“你说真的,他在盼着我回来?”
“当然是真的了!”水鑫搞不懂林趯到底怎么回事儿,感觉和从前有些不同,“你身体从车祸中都恢复了吗?听你说话我总感觉怪怪的。”
“还没有,脑袋还没完全恢复,记忆有些混乱。”
“林趯,你信我,我们是朋友,宁非真的一直在等你,你们从前那么相爱,那么要好,宁非他没法从过去里出来。”
“我得去见宁非!我得去见他!”林趯起身,不顾一切的打开房门往外跑。
冷铭跟着林慕进了房,看着林慕蹲在床尾正沉默收拾行李,只是解释着,“林趯他单纯不谙世事,你知道的,他从小那方面就有些迟钝,我们得看好他。”
“可他长大了,我们不能干预太多,有时候孩子的路得孩子自己……”
“你知道什么?!”冷铭打断了林慕,他无法向林慕说出关于宁非的事,怕她知道林趯识人不清,居然和那样一个社会渣滓在一起过,会惹她伤心,“总之我是为他好。”
“翻来覆去就只这一句话。”林慕丢了手里衣服,站起身来看着他,“可是铭哥,你有没有想过。”
“你还要我想什么?我就是想过了才……”
“你曾经很讨厌我爸爸,觉得他顽固迂腐,不通情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强迫给沐沐的,也是当年爸爸强迫给我的?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他有什么不同?”
冷铭震住,当年林慕也是这样被逼着和自己分开,可她坚持,她坚持要走自己的路。
“不,”冷铭突然失了气势,“我和他不同。”
见林慕还要再说,冷铭慌张找了借口转身出房,“你收拾行李吧,我还得和林羡商议一下公司大会的事。”
可他没有去找林羡,他只是找了个没人的空房间坐着,想自己静一静。
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他有什么不同?
“还是不同的。”冷铭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他是不知变通的老古板。”
当年看冷铭是身无分文的孤儿,又担心林氏产业被觊觎,所以才强硬要求冷铭要入赘。
“可我不同。”冷铭拨出了电话,仍旧坚持认为,“我是为了沐沐好。”
“喂?”
电话接通,对面出现了宿醉未消且轻浮的声音。冷铭听了这样的声音便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对的,怎么能让林趯和这样的人有牵连?
“别以为你耍手段攻击林氏建筑,以此来要挟我们家把林趯送给你的计谋能得逞。你压根就不懂做父亲的心。”
父亲是自尊自大且固执的,可这样的固执都起源于对自己的孩子保护欲,接近偏执的要保护。
“不会的。不会如你所愿的,对我而言林趯是最宝贵的,我不会给你的。看着你这些下作的手段我就清楚,你不会如我们一般来珍惜林趯。我又怎么会把我最宝贵的林趯交给如此狭隘的你?”
一通教训说完,电话挂断,然而心情并不舒畅。他是打电话去教训宁非的,可这样反复强调,突出自己做为父亲的伟大又像是在证明,证明自己不同。
现在的你和当年的他有什么不同?
“不,我不一样。”冷铭仍旧固执,“我是为他好。”
林趯直到三岁还不会开口叫人的时候,林慕便开始担心林趯的智力问题,张罗着找权威医生给林趯检查大脑发育情况。可冷铭不担心,即便林趯和一般小孩不同,还没开口叫过他爸爸,冷铭看着林趯的时候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自己抱起林趯的时候,他会笑。
他很单纯,冷铭抱着只会对人呵呵傻笑的林趯时就想,没关系,这是我的孩子,他呆也好,笨也罢,反正自己会照顾他,只要他这一生别出岔子就好。
去一趟医院被告知林趯和正常小孩无异之后,林慕松了口气,她不愿林趯落于人后,各种早教班都抓紧时间报了名,林趯和同龄人比起来明显迟钝。林慕着急,除了各色各样的兴趣班都给他报上了,同时也给他食补,看了很多的营养书,每每想起林趯刚出生才四斤不到的模样,觉得他什么营养都缺一点,于是各种进补,小小一个孩子偏偏比同龄人胖出许多,害冷铭抱着林趯都嫌沉。
从前他看林慕紧张林趯,笑她是个爱事事插手的母亲,谁家女儿嫁进来肯定得在她这个婆婆手底下吃苦,这样一说林慕便嘲他,那你愿意林趯随便娶一个?
自然是不愿意的,林趯在他心里是最宝贵的,想想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过那时林趯还小,不懂他们聊什么,只是舔着棒棒糖和冷铭一起坐在院子里看石榴花。舔两口,停下来,看着火红的石榴花说,“要会弹琴的。”
冷铭听他这么说,便笑着伸手一点他鼻子,“你想你将来的媳妇儿会弹琴?”说着便抱起沉甸甸的林趯,让他坐上自己的腿,“咱们沐沐要求可真不低,被你妈给惯的。”
他只以为林趯可能是喜欢学校里的音乐老师,因为林趯总提起那个音乐老师会弹钢琴。
后来林趯随着院子里的石榴树一天天长大。春去秋来,石榴花开落几载,冷铭看着逐渐长大的林趯,开心过,欣慰过,林趯得奖那天,林慕喜极而泣,激动的抚着胸口说,“要不是我帮你请名师辅导,哪里能……”话说一半便哽咽,是想起从前还怀疑林趯智力有缺陷。
“妈。”林趯迟钝又笨拙,面对喜极而泣的母亲不懂安慰,只有腼腆喊她一声。孩子渐长,到了青春期面对身为女人的母亲总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话。可和父亲却不会。
冷铭记得林趯揽着林慕肩膀一脸无奈和自己对视的时候,父子俩相视笑了,笑完他听见林趯说,“谢谢爸。”
“父子俩说这话干嘛?”
“谢谢爸从小耐心教导我。虽然妈请的竞赛老师是重要,可关键还是爸爸帮我基础打的牢。”
那一刻冷铭心里欣慰无比,真就觉得有林趯比什么都值得。
有林趯,他开心欣慰过,可也生气恼怒过。在林趯一声不吭退学离家的时候。
那时候林慕身体已经拉响了警报,知道林趯离家,林慕气病在床并开始反思,“是不是我插手太过,沐沐他腻烦了?”
“怎么会?”冷铭反驳她,觉得子女走父母给安排好的路本是天经地义的,明明那是为你好的,明明是想你少吃苦头的,“是他不懂事,你怎么能责怪自己?他小孩子能懂什么呢?”
说这话的时候,林慕颇为震惊的看着冷铭。冷铭还记得林慕后面的回答,“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的父亲,还以为我会是那个对林趯撒不了手的人。”
冷铭也没想到过,原来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和林慕心情调换。外人只觉得是林慕把林趯看管的紧,而冷铭看着才是开明又通情的那一个,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俩完完全全反过来了。
“唉——”冷铭叹着气,抬手撑额,回想林趯一路成长的历程,陡然有种自己已老的感觉,渐渐的力不从心。可是冷铭不放手,林趯的人生路还很长,他经历车祸,身体和精神都脆弱,身为父亲,他没法对林趯放手。
房外门响,冷铭有感应是林趯发出的声响。
“林趯!”他大叫着起身,开门出来就见着林趯急急往大门方向走。他追上去拉住要跑出门的林趯,“林趯你去哪儿?”
“我要去弄清楚一件事。”
“不行!”冷铭严辞喝斥着他,“你哪里都不能去!下午我们就回家了,你哪里都不能去!”
林趯看着他,眼神哀求,“不去的话,我会后悔。”
“你不明白!现在弄清那些已经于事无补了,听爸爸的话,我们回家。爸爸是在为你好。”
“爸。”林趯喊他这一声,并且认真看着他,“你这样做真的是在为我好吗?那为什么不考虑我的心情?妈妈当年也是这样面对爷爷的吗?”
不考虑当事人的心情,只一味说为你好,那便是古板和顽固了。
冷铭怔忪垂了手的瞬间,林趯夺门跑了出去。冷铭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他只是看着面前这扇晃动的大门。
“铭哥?”
冷铭转了身看着林慕,“我做错了吗?”
林慕上前抱住他,“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担心,担心这么由他去是自己做错了。”
他们一个为人父,一个为人母,一个担心自己古板困住孩子步伐,一个担心自己放纵收不回线,都在害怕自己的对孩子管理不当而酿成大错。
相濡以沫的夫妻拉手在客厅里坐着,彼此沉默,只心里回顾一遍,回顾他们唯一的宝贝一点点儿长大的情形,偶尔时不时的看一眼大门,期待着弄清事情的林趯自己回来。
只要他回来,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那都是林趯,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得等着林趯,等他回头知道有这么一个家。
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第二天黎明,然而林趯再没回来。
人没回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身为父母再也坐不住,最后他们报了警。
“你好,我儿子失联了。他他他……他脑袋不大好,不不不,他智力行为是正常的,就是不能受刺激,昨天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您好女士,请别着急,您儿子多大?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身高外形方便的话请描述一下。”
“他今年二十四了,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人很瘦,体重只有一百一十四,昨天早上他跑出去后就一直没打电话回来。”
“身高一七五,体重114?是这样的女士,我们昨晚从河里打捞了一具尸体上来,身份不详,外形和您描述的比较接近,如果方便的话,请您来这边……”
“嗵!”的一声,林慕的手机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