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孟钊的身体;
梦到那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孟钊,钢珠直直地冲着孟钊袭来,孟钊扑过来,帮他挡下了全部子弹。
陆时琛几次惊醒,几次探出手去试孟钊的呼吸,确认孟钊还活着,才能再合上眼。
连续做了几个噩梦之后,陆时琛索性也不睡了,外面的天色也逐渐亮起来,他盯着孟钊,看着他脸上的轮廓伴随着亮起来的天色越来越清晰。
天近中午,孟钊还没醒过来。
见孟钊嘴唇很干,陆时琛倒了一些温水,用湿棉棒将水点在他的嘴唇上。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陆时琛将水杯和旁边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陆时琛看看见外面站着岩城市局的李局和赵队。
“陆顾问,”李局看着他,“抱歉我们现在才过来,小孟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陆时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淡。
“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陆时琛将门开大一些,让出一步,李局和赵队走了进去。
李局走到孟钊病床旁边,看了他几秒之后,叹了口气。
陆时琛站在侧后方,冷眼观察着这位跟徐局年纪相仿的局长,开口道“绑匪为什么会知道林麦身上藏有定位装置?又为什么会知道孟钊参与了这次营救行动,李局长,您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李局转过头,将陆时琛上下打量一遍,才沉声道“你这么问,是在怀疑岩城警方?”
陆时琛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平静地发问“在已知孟钊被停职的情况下,轻易同意我们参与这次行动,您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还有,我和您之间并没有接触过,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保持沉默,似在沉思。
正在李局刚要开口时,一道虚弱的,极低的声音道“是林麦。”
陆时琛猛地将目光投向病床,走过去俯身看着孟钊道“你醒了?”
“嗯,”孟钊的唇色仍然有些发白,“听到你们说话,我就醒了,我有点渴……”
陆时琛摸索到病床边的按钮,将病床升起来一些,又拿起杯子去一旁接热水。
“李局,赵队,你们也过来了,”孟钊看向病床旁边的两个人,“剩下的两个绑匪抓到了吗?”
赵队摇了摇头“地毯式搜索了一整晚,还是没能发现那两人的踪迹。我们岩城多山,那处厂房更是靠近一处深山,极易躲避追踪。”
“嗯,”孟钊没什么力气说话,音量很低,“那三个人都是专业杀手,虽然都是亡命之徒,思想却极其冷静和理智,他们能选在这动手,肯定对周围地形非常熟悉,早就规划好了逃跑线路……林麦母子怎么样了?在犯罪现场有没有找到一个黑包?”
赵队道“林麦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句话也不说,他儿子不知被注射了什么药物,现在仍然昏迷不醒,所以我们现在也是毫无头绪。至于那个黑包,那不是我们给林麦的假包吗,你找它干嘛?”
这时,陆时琛接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孟钊,孟钊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说的是真包,不是假包。林麦一开始就找到它了,但她没告诉警方,给自己留了个后手。我猜一开始,她也没想把那包真的交给绑匪,还是想依靠警方救出自己的儿子,只不过中间被绑匪诈出跟警方联系过,为了救自己儿子的命,她就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
“原来是林麦泄露了我们的方案……”赵队听后,皱眉道,“做警察,最怕的就是这个。我们一切行动方案的制定,都是基于受害人的信息,一旦受害者背叛了我们,所有的准备和努力都将毫无意义,也怪我,没考虑周全。”
他说完,孟钊无奈地笑了一声“那又能怎么办呢?我们不信受害人,受害人也不信我们,案子怎么查下去?不要自责,出现这种事也没办法。”
其他几人没说话,屋内陷于沉默。
片刻后,李局再次看向陆时琛,出声道“陆顾问,刚刚你的质问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现在事情都解释清楚了,那我也说两句吧。”
顿了顿,李局继续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吴嘉义的势力这么大,在岩城又耕耘了那么多年,你怀疑当地警方与他之间相互勾结,这也正常,说实话,即使是我,也不知道岩城警局中是否有警察与犯罪分子私下有联系。我相信小孟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我们,除了因为他的正义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作为警察,在没有确切证据时,一定不能在行动过程中带着怀疑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战友,因为一旦这样做了,就可能在思想上处处受制,也会耽误解救受害者的最佳时机。”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作为技术顾问,未来的很多案子都需要你来协助,而你也需要跟我们警方并肩作战,在这种情况下,你不仅需要相信小孟,也需要相信我们,就像刚刚说的一样,只有彼此信任,事情才会顺利进展。警务系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黑暗。”
陆时琛没说话,依旧沉默。
“好了,小孟,你好好养伤,”李局看向孟钊,“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联系赵队。”
“好,”孟钊应道,“谢谢李局。”
“另外,李局……”见李局走到门口,已经拉开了门,孟钊突然出声道。
“怎么了小孟?”李局转过头。
“算了,下次再跟您说吧。”孟钊摇了摇头。
“嗯。”李局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出了门。
李局和赵队走后,孟钊侧过脸看向陆时琛“刚刚这番话,听进去了?”
陆时琛看他一眼,淡淡道“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就够了。”
孟钊笑笑,又摇了摇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时琛问,“还难受么?”
“难受倒是没有,就是困……”孟钊闭上眼,“怎么也睡不够似的。”
“那就再睡会儿吧,”陆时琛帮他把病床放平了,“医生说,你失血过多,短期内会有犯困和畏寒的症状,冷不冷?”
“有点。”
陆时琛的手指触到床头的温度控制器,将室内温度又调高了几度。
见孟钊似乎又睡了过去,陆时琛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片刻后,孟钊闭着眼睛,低声道“上次的话说早了,这个月的血光之灾ki这才算完成了。”
“你不是警察么?”陆时琛看着他,嗓音也放得很低,“还相信算命。”
“我信啊……算命的还说,我今年会遇上一个喝露水长大的仙女,能逢凶化吉,就算遭遇血光之灾也不会有生命之虞。”
“这算命的坑我,”孟钊的声音低得像在梦呓,“性别都算错了……什么仙女,你是仙女吗,啊?陆大仙女?”
孟钊闭眼说着,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
陆时琛没应声,握着孟钊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