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宁鹿只听到南屿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然后就看到一大群人突然忙碌起来:“你不能起来!快躺好!南教授……”
从晃动的人影间她看到了南屿,他正从担架上坐起来,好像感觉不到身上的伤似的,动作丝毫不顾忌那些让旁人看了都不由打寒颤的伤痕。
倒是医护人员顾虑很多,不敢随便碰他,但也绝不让他离开。
“南教授,您现在的情况需要马上去医院处理伤口……”
有人试图拉住南屿的手臂,让他躺下。
可指尖碰到的冰冷,让那人一哆嗦:“南教授,您身上……您身上怎么这么凉啊?快!再拿两条毛毯!”
“衣服。”南屿闭上眼睛,轻声吐字,虚弱得像是马上就会晕过去,“给我。”
有人拿着毛毯挤过来:“先披上!快!小江,别管南教授躺不躺着了,赶紧送上车!”
这群人如梦初醒,又七手八脚地推担架车。
南屿睁开眼,眼底有着一丝复杂的痛苦,好像有点茫然,又有点费解,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听懂了他的话,却不肯按照他的想法帮帮他。
“诶呀!”
异口同声的惊呼多少有点滑稽。
接着好几只手像是恐怖片里的经典镜头一起伸向从担架上跳下去的男人。
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男人对那个叫小江的护士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士立刻会意地拿出一个小药瓶,用注射器抽了一些,然后,拿着注射器小心翼翼地靠近南屿,准备趁他不防,给他来一针镇定剂。
“喏,衣服。”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众人都有点卡带,尤其是小江还保持着鬼祟的姿势,此刻被定格非常尴尬。
南屿低着头看递到他面前的衬衫。
动作滞缓地抬起手:“谢谢。”
宁鹿双手平摊,一起往上推了推:“穿上吧……用帮忙么?”
南屿像是一个发条快到尽头的娃娃,动作缓慢而微小,摇头:“不用了……谢谢。”
宁鹿也没坚持,就让他自己穿。
偏头看向还想凑过来的小江,后者俨然理解错了她的行为,以为她是在跟她打配合——一个负责转移南屿的注意力,一个负责眼疾手快地来一针。
“给我吧。”宁鹿把手伸向小江,小江顿时有些慌了,看向年长的男人,男人也是一脸为难。宁鹿等了一会,见小江没反应,收回手,“那你收好,不要给他用了。”转头看南屿,“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路上不会给你带仪器,不会给你扎针,也不用你躺下,你只要坐在后面就好了。”
“这怎么行?”年长男立刻出声反对,“伤成这样不马上处理……”
“最近的医院开车二十分钟也到了。”宁鹿看向说话的男人,“他已经坚持这么久了,再多二十分钟也不差什么了。而且他身上的颜料里有药物成分,可以暂时缓解他的伤情。”
宁玛站在不远处,从别墅出来她就一直和宁鹿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宁鹿看男人还想拦着,声音一沉:“反倒是你继续拦,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年轻的姑娘震慑住,只能为难地看向宁玛,后者向他摇摇头,他这才放开手。
“谢谢。”宁鹿低声说,然后冲南屿招招手,“来吧。跟我走。”
男人还期盼着南屿也让这个自信心满满的小姑娘吃瘪,但没想到,刚才还极端不配合的人竟然乖乖动了地方,跟在那个小姑娘后面。
“嘿?”男人表示从医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宁玛看宁鹿他们走开,才过来:“辛苦你们了,麻烦你们在医院多照顾一下他们。”她顿了一下,“他们帮了我们很多。”
男人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知道,都是英雄嘛!会好好照顾的……那我们先走了。”
男人上了车,宁玛还没有回神。
英雄……
原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