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很怕他再这么缩下去会让背上的伤都恶化了。
但是,问题出在哪?
她眼前晃过她刚才拿着盒饭在空中绕的场景。
难道是……
她低头看手上的盒饭。
“南屿。”
南屿攥着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住,只露出眉眼,看起来依然很平静,但是蜷缩着的身子出卖了他。
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宁鹿伸手想帮他擦掉挂在眼睫上的汗珠,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到底怎么了?
南屿小时候难道很怕吃饭?
厌食症?
这么严重,后来是怎么治好的?
宁鹿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问题。
“我不让你吃饭了,你把身子展开好不好?”宁鹿轻声哄他,“我现在就把盒饭丢出去。”
说完,她站起身,把盒饭收起来,顺手把窗户打开,然后连同袋子一起拿到外间,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洗了手。
南屿还裹着被子遮着脸,但好像比刚才要好多了。
宁鹿走过去,蹲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轻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那个味道。可是……你不能一直不吃饭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买回来……”
南屿还是拒绝跟她说话。
宁鹿隐隐有一种预感,为了证实这个预感,她轻声问:“我是你爷爷的学生,我叫宁鹿,是学生物心理学的。”她停了一会,南屿还是没动静,她又继续,“你是不是不相信像我这么唠叨的人是你爷爷的学生?”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爷爷的一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除了真的和他很亲近很亲近的人。”
依旧无动于衷。
宁鹿却不放弃:“你爷爷很喜欢给别人沏茶,尤其是给小辈沏,一定要沏最苦的那种,而且是越欣赏谁给谁的茶就越苦。听他说,有一次他为了表示对一个孩子的欣赏,他特意把黄连泡了一天一夜然后给那个孩子喝了……”宁鹿笑了一下,“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你吧?你爷爷常说,他最欣赏的就是他的独孙,他常说我们加起来都不如他,说他有别人都没有的天赋……”
南屿猛地睁开眼,眼里的那抹灰,像是倒映在深潭上,来自云朵的影子。
“你是爷爷的学生,为什么我没见过你?”南屿轻声问,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我是你爷爷的秘密武器啊。”宁鹿弯起眉眼,心里却凉了一片。“秘密武器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这样才有意义啊。”
“秘密武器?”南屿终于正眼打量了她一下,“你很厉害么?”
宁鹿被南屿不小心暴露出孩子心性的问题逗得笑起来:“要试一试么?我可以在五个问题里,猜出你的一个秘密。前提是你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南屿陷在柔软洁白的被子里,看起来格外乖巧好骗易推倒。
“你问吧。”
果然是个孩子,好奇心还挺重的。宁鹿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开口:“你刚才怎么了?”
第一个问题就让南屿很不喜欢,皱着眉想了一会:“恶心。”
宁鹿这次没有马上做出厌食症的结论。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闻见饭菜味会恶心?”
南屿眉头更紧,他觉得眼前这个阿姨就是个骗子:“这和我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宁鹿并不知道自己一直姐姐姐姐的自居,结果在对方心里就是个阿姨。
还挺乐呵地逗着小孩:“这就是我的能力的神奇之处啊,要是问人问题的时候,就让人发觉我在猜他的秘密,他潜意识里一定会躲避的。所以,就得问这些听起来和你的秘密八竿子打不着的。我是负责猜的,你担心什么啊?快!好好回答。”
南屿刚要说话,宁鹿又想起什么,迫不及待地抢断:“啊!我问的什么时候不是时间,不要告诉我一年前,几个月前这种……你要像这样回答我——我是在无意间吃到了一块胡萝卜被恶心到了以后,就开始讨厌吃饭了……要像这样回答我。”
“你要求太多了。”南屿冷冷地否决她的附加条件,并且给了她最不想要的那种类型答案,“半年前开始的。”
半年前……
宁鹿绞尽脑汁地回想,半年前南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是……南家有没有什么相关的研究,等等!
宁鹿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竖起一根指头。
南屿说自己是七岁,他七岁的半年前,不,应该是他六岁的时候。
南屿的爷爷带头开始了一个名为“匹诺曹”的创新型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