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彻底暖了下来。
盛京城的街边满是迎春花,三月的柳枝青绿,护城河面波光粼粼,石拱桥上有公子小姐摇着扇子走过去。
茶馆,一群年轻公子坐着喝茶。
一人问了句,“还没到放榜的时辰吗?”
“午时放榜,还早呢,你着什么急。”
放榜的事,能不着急吗。
“也不知榜首是谁……”
“这还用问,当然是宋公子了。”
这话一出,一群人目光都落在了宋昭清的身上。
宋昭清放下茶杯,他抬起头道:“别乱说,各地学子皆是学富五车,嵩阳书院的沈公子学问极好,我并没有把握拿榜首。”
“嵩阳书院的沈公子学问是好,可才名并不及你。”
谁不知应天书院的宋昭清,相貌好,学问好,家世好。
沈羲和是谁,听都没听过。
宋昭清瞥了那人一眼,并不言语,无把握的事他不会说,沈羲和很厉害,但他并不差,有一较之力。
“多说无益,等到了时辰,看榜即可。”宋昭清一口把茶饮尽。
宋昭清知道这些人如此说有巴结讨好之意,他不在乎这些,只在乎最后的结果。
“是啊,等午时张榜,你们不知道,赌场赌注都压疯了。”
宋昭清名声大,还有几位考生也有才名,赌坊里押注最多的就是宋昭清。
顾筱象征地赌了二十两银子,按照赔率,应该能赚一百两,再多就不用了,她也不用靠这个赚钱。
沈羲和今日没出门,早晨起来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就跟在顾筱身后,哪儿都不去。
顾筱发现沈羲和今日极其黏人,转头都能踩到他,还跟着,“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沈羲和:“午时放榜,小小。”
顾筱知道,现在街上人可多了,望一眼门口,都能看见人过去。
“还有一个多时辰呢,不及。”
沈羲和点点头,“还有一个时辰,小小,要去看吗?”
顾筱问他,“你想去吗?”
“成绩已定,何时知道都一样。”沈羲和无所谓何时知道,便是所有人都看过,最后知道也无妨。
顾筱笑了笑,不等他们去看,就应该有人把名次告诉他们。
等就是了。
顾筱去井边洗了一把手,“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午饭。”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沈羲和还不饿,虽说不着急,还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会元。
顾筱去厨房,沈羲和又跟上,洗菜切菜,劈柴烧火。
中午饭简单,蒸米饭,酸辣土豆丝,豆角干炒肉,还有一道蒸排骨。
三人吃了中午饭,外面突然热闹起来,铃铛愣了愣,小声道:“师父,是不是放榜了?”
沈羲和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直,他把手背到身后,对顾筱道:“咱们等人少了再去,不着急。”
按理说是头名,因为书中沈羲和考的就是头名,顾筱稍微放了一点心。
如果不是,那变化只有她。
————
外头确实热闹。
会试三年一次,三年前的会元也是殿试的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任侍读学士。
顺天府门前围着不少人,等到午时官兵开始张榜。
皇榜徐徐展开,围着的人脚尖顶着脚后跟,肩膀贴着肩膀,伸着脖子看。
宋昭清几人也从茶馆下来,却没挤进人群,而是站在人群外等。
前面全是乌泱泱的脑袋,宋昭清嘴唇被抿的有些泛白,他攥紧拳头,忽然间,前头一人大喊道:“中了!我中了!”
围着的人多是考生,还有小厮家眷,一排排数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喜呼,也有人从头到尾都没见自己名字,悲拗大哭。
宋昭清尚能沉住气,同行之人却不行,一个人费力往前面挤,“榜首是谁,可知榜首是谁?”
看过名次的已经放下心,就往最前头看了一眼,“榜首,是嵩阳书院的沈羲和沈公子。”
“既是解元又是会元,若是再中状元,便是□□了。”
“何止□□,那是六元及第,以沈羲和的资质,中不了小三元吗?”
“我张某人真心敬佩沈公子!”
“话说揭榜下注,沈公子赔率很高啊,那压沈公子的岂不是赚大发了。”
同行人都看宋昭清。
宋昭清道:“是我才不如人。”
榜首不是他,那就看他考了第几名好了,很快就有人道:“第二名是应天宋昭清!”
第二名。
倒也不错。
输给沈羲和,他心服口服。
两千多人考试,总共录了五百一十二名。
会元沈羲和,第二名是宋昭清。
张榜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大约是会试过后,就算没中贡士也有举人功名。
还可以再等三年,鲜有受不住大哭特哭之人。
宋昭清远远看着,他想见见沈羲和,虽然会元是他,但状元是谁还未可知。
街上人声鼎沸,宋昭清看了一会儿便回客栈了,同行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会元会是沈羲和。
纵使想过,也不敢在宋昭清面前说,这回可算是丢人丢大了。
这消息没一会儿就传到巷口了,街坊邻居,住了二十多天,都知道巷子第三家住着一个考生。
平日不怎么出门,出门几乎都跟着他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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