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谱中记载的却尽是些拙劣不堪的武学路数,且不要说练成之后能有什么做为,就算是一个略略会些拳脚的粗汉莽夫也能将练习这刀谱上武功的人打到在地,可是看爷爷一脸怒气,这个心思哪里敢说出来?当时嗫嚅着看着师父。
癞和尚见思玉不说,情知是因为韩世忠缘故,当即站起身来,拿起那把短刀抽了出来,挥了两下,说道:“老货不必恼怒,小娃儿家知道什么,不过好奇心盛罢了,须知我这弩徒弟心高气盛,连秃驴的武功都颇瞧不上,哪里看得上这刀谱里的武学?思玉,你且说说看你是何等想法?”
思玉见师父帮自己解围,心想若是照实说,只怕爷爷又要生气,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道:“我只知道有有些附庸风雅的粗人莽夫,凭着认得几个字,吟过几句诗,就要学那文人墨客挥毫泼墨,赋词作文,句式又不通,韵格也不入,都是些俚语俗歌之类,还要结集成册,邀人观赏,哪知道江湖武人中也有此辈人……。”。
“嘿嘿”,癞和尚听思玉绝口不提刀谱,却用这文学之事将这刀谱评论一番,笑着用手指着思玉道:“你这娃儿不识好歹,师父我好心替你解围,你倒连师父都给装进去了,你那什么句式又不通,韵格也不入,又是什么俚语俗歌的,岂不是说你师父的武功都是些市井杂耍之流么?真真是心计多端!”思玉听师父这么说,当时也有些觉得不妥,她本意只是想说那刀谱上武功粗俗不堪,哪里想到自己师父武学比这刀谱上所记,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只不过师父的武学多少有些威力罢了,而这刀谱中所记载的武学,哪里有什么威力可言。
韩世忠大奇道:“看你们所说,这刀谱竟然是一本欺世盗名的东西,那为何老泥鳅还将此物留在身边,一把火烧了煮饭却不是好?”
“不然”,癞和尚轻轻拿起那本刀谱,却不翻开,只是将那刀谱放在手中端详,半晌才道:“当初老泥鳅跟我说起刀谱之时,也曾让我看过一眼,我当时虽觉这刀谱中武学极为粗浅,但用意却十分古怪,但究竟古怪在哪里却又不得而知,看来这刀谱确有些蹊跷之处,若不是其中有关节连续之处被故意隐去,就是造谱之人将原本意思变化,才成为今日这个面貌,况且这刀谱貌似随人武学而异,武功越高,瞧着刀谱就越发古怪,武功稍有不济,便觉得此谱拙劣不堪,就是我这徒儿所说,是一本附庸风雅的俚语俗歌而已。”
“呵呵”思玉此时却是一乐道:“若照师父这么说,这本刀谱倒是武林中一宝,竟能免去江湖中许多无谓的争执,止息不少性命相搏的比试!”
“哦?”韩世忠和癞和尚都是一惊,癞和尚赶忙问道:“难道你竟然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思玉咯咯一笑道:“我那里看的出来,师父方才说,武功越高,看这刀谱就越是古怪,你想,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中人常有因为切磋武功弄的断手断脚,甚至因此丧命,现下有了这本刀谱,只需往两人面前一摆,看他二人谁更能看出古怪来,就知道谁的武功高,却不是不用动手动脚的去比试了,难道还算不得一宝么?”说完自己也是乐不可支。
这边二人听思玉说道一半,就已知道这姑娘说的是甚意思,都是哈哈一乐,癞和尚将刀谱和那短刀收好,就听韩世忠书房那边一个仆妇一声惊叫,紧跟着当啷一声,仿佛是将什么物件打碎在地,当时三人脸色一变,急忙冲出房门,就见书房门已被那仆妇推开一半,指着屋里满脸惊讶,几人只道余辽有变,当即冲到门前,往里看时,韩世忠和思玉也呆立在门口,惊讶的嘴也合不拢来,癞和尚倒是心神一定,点点头对那仆妇道:“无事,你且去准备一些吃食来,不要鱼肉,粥饭菜蔬就好”,那仆妇这才回过身来,嘴里喃喃应道:“是是”一边却不住眼往房中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事一般。
癞和尚打发仆妇去了,这才对惊呆了韩世忠和思玉道:“瞧见了么,此药果然神效无匹罢”,两人都是呆呆点头,癞和尚却嘿嘿一笑,将房门全部推开道:“就那么坐着不要动了,稍后吃些东西,再略作走动”,说着将书房门窗全部推开,顿时房内一片敞亮。
余辽初时苏醒过来,心中既是混沌一片,又是悲痛万分,想起那一夜之事,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大梦未醒,想要起来,偏生稍稍一动,胸中一口气就提不上来,猛然想起那晚自己昏晕之时,隐隐约约听见那黑衣人说自己心脉受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再想起父亲临死之前都躺在自己身边,显然是为了护住自己拼却了性命,自己现在却形同废人一般,如此一生,又有何意?正思量间,就听房门一响,却是师姐小心翼翼托着一丸漆黑如墨的丸药进来,当时不知何意,就见师姐倒了一碗水,将那粒药放到自己嘴边,也不拒绝,和着一口温水缓缓咽下,就觉得嘴里一股极为冰冷的鱼腥气味如同一道冰线一般从嘴里直达肺腑,强自忍耐片刻,正想问师姐这是何药,却见师姐面带惊喜飞奔而去,心中也是一片诧异,又觉得咽喉冰冷的紧,赶紧吸了两口气,却哪里吸的进来。
大惊之下,余辽想要开口呼唤,就觉得那冰冷之气已经从胸腹化入全身经脉,恰似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别说呼唤,连声音都似被冻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赶紧将身上被褥紧紧裹住,只盼能温暖少许,谁知越是裹紧被褥,身上越是寒冷,到最后余辽心中竟然冒出一个念头,恐怕自己要被这药力活生生冻死在这里。想到此处,当即心中一横,反正爹爹都死了,自己活着也没甚的趣味,师姐也以有意心属那第三旻,还不如现下死了的好,也就不再挣扎,只等那彻骨寒气将自己冻成一块算了。
哪知他心意放开,静静等死之时,就觉那寒意褪去几分,稍后又褪去一点,忽然丹田里涌出点热意,心中惊诧此药究竟是什么所制,竟然如此寒冷中还能出现一股热意?忽地想起曾有江湖豪客说,冻死之人往往面露笑意,自己莫非也是如此,并不是那寒意褪去,而是自己的幻觉?谁知再过少顷,心中就知这绝非幻觉,那丹田一点热意好似一点火星闪了几闪,那原本流转全身的寒意此时反倒如同提前灌注在经脉里的火油一样,被这火星一点,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瞬间自己就从阴寒彻骨的雪窟冰窖掉入滚油熔岩中一样,只觉得的热不可当,却一点汗水也没有,那火似乎只是在身体内烧,竟似要将自己从骨子里烧成焦炭飞灰,当时心中苦笑道,原以为要被冻死,哪里知道竟是被活活烧死的,自己此时又没有力气动弹,只能随那火烧罢。
就当余辽打算让那火将自己就此烧死,猛然觉得那火头好似小了一些,过了一时,又小了一些,慢慢好像将流散在四肢百骸的那股寒意燃烧殆尽,就此熄灭一样,此时觉察不到一丝寒冷,也毫无火烧火燎之感,全身都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就像暮春时节午后的旭日暖风一般,尽是一派说不尽的舒服惬意,这才知道这药果然有些奇异之处,此时气清神明,那一夜所遇之事在脑中更为清楚,伸手往怀中一摸,发现空空如也,一惊之下,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巧那仆妇进来送水,刚推开门,就见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余辽猛然坐起,一声惊叫,那边房中三人急忙过来,韩世忠和思玉看见坐在床上怔怔发呆的余辽自然惊讶万分。
余辽此时心中也是惊讶无比,方才师父让自己躺下之时,全身哪里有一丝气力,怎地吃了这一丸药,受了那么多煎熬,猛然间就如同不曾受伤一般,看着自己双手也是一派难以置信的神情。
“啧啧啧,现下你们知道这三变回阳丹的效用了么”,癞和尚也是一面赞叹不已,一面说道,只是这句话却是对着门外仍在发愣的二人所说,二人此时才知此药叫做三变回阳丹,余辽却不知就里,一脸茫然问道:“三变回阳丹?那是甚么?”
癞和尚还未答话,思玉一步抢进来道:“就是咱们那不是师祖的师祖送给你那白瓷瓶里的灵丹妙药,师父说此药世上只有这一瓶,咱们那不是师祖的师祖全都给了你了。”
“不是师祖的师祖?”余辽脸上越发的茫然,知道事出有因,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思玉口舌甚快,当即将方才三人所说之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她虽是极富心机,却和韩世忠一样,是个性情极为豪迈的人,连那无心之下翻看刀谱之事都不加隐瞒,只是隐去了自己和师父说那刀谱拙劣不堪之事,说完之后,才对余辽道:“你方才所服之药,便是咱们那个不是师祖的师祖留给你的,叫做三变回阳丹。”续后却有些愧疚的接着道:“至于你那刀谱,我并非有意要看,只是一时好奇之下,才随手翻了一翻,若是有甚么不妥之处,还望师弟不要在意……若是要打要罚,就算要挖去眼珠子,师姐都不皱眉”,她这话说的极为斩钉截铁,毕竟是自己不对,因此她也毫不推卸。
余辽听师姐说的诚恳豪迈,毫不隐瞒,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对那刀谱其实看的并不甚重,只是父亲如此说,他也不免要牢记在心,又知道那谱中总纲已被父亲毁去,况且父亲说过师父见过次刀谱,连总纲都可告知师父,现在父亲已逝,眼前三人无一不是自己当世最为亲近之人,师父自然不比说了,韩爷爷对这刀谱绝无觊觎之心,至于师姐,不要说她是无心之失,就算她不知,自己也免不了让师姐一看。想起父亲师兄弟三人,为这刀谱反目成仇,最后却都惨死在那黑衣人手中,却无一人学到这刀谱上武功?当时眼圈一红道:“师姐不要自责,那刀谱并非是甚么宝物,却是一本废物,我爹因此身亡,都是那第三家二老对此书心存不甘,苦苦追寻,想要斩草除根,还有那黑衣人,那黑衣人……”
想起那黑衣人,不禁有些心灰意冷,那第三家二老虽然身死,自己可以将这笔账算在第三家头上,可是那黑衣人何处寻觅?就算寻觅到了,凭着自己武功,再练一百年也挡不住那黑衣人一指,还谈什么报仇雪恨,就算是哪第三家,也是名震江湖的武林大家,这杀父之仇,如何才能报得了?除非自己遇到一个绝世高人,能学会一身绝世武功,只是这等机遇哪里去寻?猛地心里一震,想起那晚相救自己的那个老僧,师姐方才说那老僧乃是自己师父的师父,是自己不是师祖的师祖,难道自己这师父也是身负绝世武学之人?有想起自己那晚想要拜那老僧为师,那老僧既然是师父的师父,自己岂不是想和师父做师兄弟?脸上不禁一红,又念起那夜老僧带着自己离开庖丁楼之时,月明星稀之中,父亲横尸院内,那自己生养玩耍了十几年的地方,竟然成了父亲绝命之地,顿时泪如泉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癞和尚道:“师父,徒弟在这世上再无亲人,求师父,韩爷爷助我报此大仇,余辽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你们的大恩大德……”
他这一哭,思玉是个女娃儿,也是眼圈一红,韩世忠却是长叹一口气道:“辽哥儿起来,这仇自然要报,只是那第三家二老都已身死,那杀死这二老和你父亲的那个神秘人物却不知来历,你当夜曾见了些什么,说给我与你师父,但有一线之明,不怕他跑去天涯海角,必然为你报此杀父之仇,你且起来坐下,慢慢说来。”癞和尚也道:“此事必然要弄个明白,但你此时最为要紧的是身上重伤,这药虽然能续你之命,却不能让你复原,你定定心神,仔细想想,你那师祖当日救你之时,还说甚来。”
余辽听见韩爷爷和师父都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心中稍稍平定,依言起身坐在床边,忍着心中悲痛,将那一夜的事情,从自己如何遇到王三吐露消息说起,父亲将刀谱来历讲于他听,二老如何觊觎不成反起杀心,父亲如何逃得性命改名换姓,那二老又如何现身,如何斗在一起,几次三番都哭的泣不成声,一直说到自己被那黑衣人制住昏晕过去,这才止住不说。
癞和尚听到这里,悠悠叹道:“原来你爹就是那蓬莱三友里的寿星应持鸠…。。当年我与他在金国上京相识,他已经改名换姓叫做余南山了,想你爹也是一代志士豪杰,为了你隐忍二十余年……。。却落得如此下场,真叫人可悲可叹,你可万万记住你爹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你身负这等血仇,不可不报,你若身死,你爹必然死不瞑目,只是那黑衣人究竟如何来历,按你所说,那郑踢斗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已身死,蓬莱三友的武学,几可比肩那移山手万钧,一个万钧不是那黑衣人对手,难道三个联手竟也不敌?这等恐怖功夫,究竟是何人所传?”
癞和尚话音一落,在座几人都不说话,韩世忠虽然也万分惊讶,心中所想却是另外之事,他虽不是武林中人,但对那移山手万钧颇为知晓,一身神功在江南赫赫有名,这余辽的爹爹真实武功自然也是不弱,现下却都身死这黑衣人手中,若这黑衣人果真是江湖传言,是金国派来南下剿除江南高手的,难道说金国又要举兵南侵?因此先行金国高手来搅乱江南人心的么?想到此处,眼中升起一股凛冽雄壮之意,缓缓转头将墙壁上地图一幅幅逐一扫过。
癞和尚却和他心意不同,见余辽哭的甚为悲切,知道他若如此伤心过度,必然牵动心脉重伤,虽然有灵药护体,却也不免加重伤情,当时缓缓问道:“辽儿,你先莫哭,你且说后来如何,你那师祖是否曾吩咐过你什么来,此事极为重大,关系你身上之伤,或许还与你报仇雪恨有些干系”
余辽听师父说“报仇雪恨”,心中登时一凝,忍住悲伤想了半晌,这才说道:“我那师祖曾说要写封书信,给一个性情孤僻的人,说瞧在师祖他面上定当救我一命,后来见我说是师父弟子,又说书信不用写了,师父自然知道是谁,还说那药是要紧之事,一月之内只能服用一粒,让我千万不可忘记”
“性情孤僻?原来是他?”癞和尚喃喃道,随即一脸苦笑,自言自语道:“师父你老人家今日都未必知道他在何方,却叫我何处去找,罢罢罢,我说你如何将一瓶药都给了你这个徒孙,原来是让我尽力去寻,也罢,千山万水,我定当找的到他罢了!”
几个人听癞和尚口中喃喃自语,细听之下看来这个能就余辽的人,也是一个世外高人,当时不免都有些心灰意冷,又听癞和尚说的坚决,看来费些时日,或许也能寻到此人,思玉心中一动,匆匆跑去将短刀、刀谱,伤药和那一方青砖一股脑儿都拿了过来,却将那伤药倒在一块白布之上,细细一数道:“十七粒,一粒一月,只有一年半的时光!”癞和尚也看了看那药丸道:“一年半时光尽够了,他虽性情孤僻,却不像你师祖那般毫无音讯,处州曾有人与他有金兰之交,现下先去那边寻访便了,只是辽儿你须得吃些苦头,随师父一起去才可”
余辽此时报仇心切,听得有人能为自己疗伤,吃些苦头算什么,当时点点头,思玉却将那些药丸一粒粒收起,装进瓷瓶道:“师父,此药为何叫做三变回阳丹?却不是二变、四变?”
癞和尚见思玉忽然问起这个,笑着看着余辽道:“你问你师弟便知,他此时必然知道此药为何只能三变,却不能两变,四变”,余辽见连韩爷爷都盯着自己,当时将自己服药之后那先寒后热,续后如沐春日一般的遭遇说了一边,韩世忠和思玉听的都是惊异万分,就听癞和尚道:“所谓三变,第一变乃是说此药三变才见功效,以至阴之气凝之,以至阳之气熔之,阴阳交汇,自然春回大地,万物生发,第二变乃是说此药需用三条鯾鱼脊髓才能合成一丸,至于这第三变么………。”说道这里却打住不说,思玉好奇心大起,连忙催促道:“什么什么?第三变是什么?”
“呵呵”癞和尚见思玉一脸急切,这才说道:“这第三变乃是当年创制此药之人的名字,因此叫做三变”
“此人叫做三变”,韩世忠一脸讶异道:“难道那些江湖传言却是真的,此人竟是那位奉旨填词的……。”
“不错”癞和尚一脸肃然道:“正是那柳七柳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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