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在这西湖岸边,确实有一面之缘,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心中哪里还敢顺着往下去想,心中顿时乱、激、急、愤、惧、恨种种纷至沓来,翻搅成团,胸中真气积郁,无处宣泄,一声低吼自丹田滚涌而出,如同闷雷一般炸响,桌上茶杯茶壶都被震的咔嚓一声碎裂成片,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只听掌柜一声惊呼,登时人事不醒。
“这位公子血涌出口,耳鼻眼间隐见血迹,此乃血不归经,气血两逆之症,须得徐徐调治,用我这固本养气丹,服上半年便好!”
“不对不对,方才在下诊脉之时,脉像促而不稳,强而不实,明明是阳气过盛,五行化火,邪热内侵之症,阳气滞而不散,需要大下大利,泄去火气,才能慢慢将养,待我开一剂三黄清腑汤,去我医馆买来,喝上几剂再说”
“放屁,这位公子四肢冰冷,面唇失色无华,明明是气血两虚,阴寒入体之症,亟需大进大补,你反倒用大下大利之药,岂不是庸医一个?,如今之用以血补血,以气补气,方能见效,我这里有气血双归丸,极是神效,吃上三月便好。
“你医道不精,敢说我是庸医?”
“你医术差劲,难道还说不得么?”
宇文远昏晕中,只听耳边几人争论之声不停,略觉烦躁,凝神片刻,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心中百味杂陈,内力郁结无处宣泄,一声大吼,随即便人事不知,赶忙运转体内真气,潜运一个周天,并无异状,只是方才真气鼓荡之时,经脉受了些许震荡罢了,再微微睁眼,就见几个大夫坐在房内,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指责对方诊病不明,掌柜的站在一旁,也不知到底该听谁的才是,自然明白是因自己经脉受震,脉象紊乱,因此这些大夫们也都是各执一词。
“滚出去!”这边几人正吵得的乱作一团,几欲动手互殴,就听床上一声厉喝,掌柜的一愣,连忙上前,脸上泪痕尚自未干,那几个大夫被这一声一惊,见宇文远已然醒转,又七嘴八舌嚷闹起来,纷纷说自己说的才对。
“滚!滚滚滚,全部给我滚!”宇文远此刻心中烦乱至极,见他几人还在那里吵嚷不休,忽的坐起身来,一声暴喝,连掌柜的都是一惊,那几个大夫见他突然发怒,吃了一吓,连走带跑不迭,瞬时便没了踪影。宇文远这才喘了一口气,对掌柜的道:“我无事,你也出去罢,照料好前面就是,我一个人静躺一时便好……。”掌柜见他面色虽还是有些不好,说话气力倒是完足,也不知该说甚么,踌躇半晌,步履蹒跚出房去了。
宇文远见掌柜的出去,这才重又躺下,心中只是焦躁不安,稍一合眼,便是往日思玉模样在眼前飘来飘去,恍惚中似乎见思玉身着当日冷光楼击鼓时的翠绿战衣,笑意娉婷而来,还未走到跟前,却见完颜亮在思玉身后纵情大笑,一把将思玉拦腰掳走,宇文远心中一急,赶忙要追,不防扑通一声掉落床下,站起身来还待要追,猛然惊醒过来,心中顿时万念俱灰,眼中不由落下泪来。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心知是方才经脉震动,自己心脉之伤痊愈未久,只怕有所损伤,赶忙开了密室,拿出胡空青送给自己丹药来,取了两粒服下,这些丹药虽是胡空青所练,药方却是出自三医,又用的是三医珍藏药材而成,极有效用,不过片刻,胸口隐痛便消,就连内息也跟着顺畅许多。
“丁沉舟!”宇文远服了丹药,这才又重新躺下,两眼呆呆望着屋顶,心中默默盘算现下该如何才好,心中又急又怕,急的是恨不得此刻背插双翅,飞到金国宫中,怕的是万一真的到了那里,思玉已遭毒手,自己又当如何?便是自己有能耐将那完颜亮砍成肉酱,又于事何补?虽能报仇雪恨,可是思玉终究是回不来了……再者来说,那金国宫中地方又大,完颜亮又贪淫好色,思玉就算侥幸不死,自也备受凌辱,自己孤身一人,怎地才能在那宫中找到思玉所在,若是一个不慎,被人察觉,只怕思玉必危!心中不觉思前想后,时怒时沮,正在一片彷徨间,蓦的一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既然此刀是丁沉舟带来,丁沉舟自然知道这金国宫中道路,且拿下他,问得明白了,再去金国宫中!若是思玉救不回来,自己便与那完颜亮同归于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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