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是这样?!”
云玥满脸呆然地僵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这几近半年来的种种经历在眼前飞速闪过,如梦似幻,却又极为真实。
明明她年岁千载,明明只是短暂的半年,但为何会...令她此时心扉躁动难安!?
不对!
云玥猛地摇了摇头,将那些胡思乱想抛出脑海。
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若雨如今的身体无比虚弱,只要趁现在出手包裹吞噬她的神魂意识,占据她的肉身,就能顺利从幽冥界逃脱出去!
只要出手夺走身体...
云玥手掌颤抖着按在了茅若雨的额头上,面色变幻不定。
万事俱备,她甚至无需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能达成数百年来的愿望。
往后,她也定然会拼尽全力维持住茅若雨本人的意识不散,让其能安然地留在这梦境当中,幸福地与林天禄等人相伴到老。
只要她如今狠下心——
“云姑娘,你已看守多时,还是回屋休息去吧。”
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同一处温暖港湾在呼唤着她。
“——先生!”
云玥揪紧胸口的轻纱,神色复杂地蓦然回首,朱唇微启:“我究竟该——”
她顿时神情一怔。
视线中却并未看见任何身影,暗淡的卧房内空无一人。
不如说,这间屋子里本就不存在任何人。
她不禁扬起螓首,惨淡失笑:
“原来,反而是我入了梦啊——”
旁观者,本不该出现在这份梦境之中,更不应该与这些梦境幻象开口交流。
而她却与这些幻象一起生活了半年,甚至...当真付出了情感。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与人相处交流过?
云玥目光出神,不禁扪心自问。
——九百年。
自从被关在幽冥界内,足足过去了九百年。
她曾与茅若雨说起过自己的遭遇,但那些寥寥言语,又如何能说清她这九百年来所经历的孤寂与绝望。
哪怕她仍有着通天修为,但修为却成不了寄托,当不了她的所爱,那颗心早已在孤独中化作风沙枯死。
她在交流时能露出温柔笑容,仿佛处处体贴入微。但并不意味着...她将这九百年的孤独与寂寞当作过眼云烟。
恰恰相反,她反而最害怕孤独。
“——我不想,再过九百年。”
云玥死死咬紧牙关,宛若呻吟道:“我不想再...留在此地!”
正因为亲身体验,才真正知晓孤独的可怕,岁月的无情。
但也正因为亲临——
她渴望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如同幽幽烛火,仿佛下一秒便会熄灭。却是这个漆黑无垠的世界中...唯一能给她带来丝丝光亮。
“哪怕当真要——”
云玥将目光缓缓转回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茅若雨,眼神闪烁不定,背后的狐尾齐齐伸出,几乎将整张床榻都完全包裹覆盖。
她脸上渐渐露出了悲伤哀愁之色,呢喃道:“当真要取而代之,成为新的‘你’。我定然会回到...林天禄他们的身边——”
不再是作为嗜战疯癫的魔头,也不再是不可一世的狂傲邪妖。
无论这世间如何动荡、世事英雄谁主沉浮。她只想抛下一切过往,哪怕是舍去所有力量,化作一平凡的乡间农妇,只求能与那美梦中的几人一同...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
如同穿梭于沙漠的孤独旅者,盲目渴求着所有能缓解饥渴的清泉。
她——
“云姐姐。”
一声轻吟,打破了这份沉寂。
“唔?!”
云玥惊吓般缩回了右手,妩媚容颜上流露着前所未有的苍白惊恐。
因为床上的茅若雨已是悠悠转醒。
她美眸半眯,略显虚弱地浅笑道:“奴家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什么梦?”
“奴家好像变成了你,孤身一人坐在暗无天日的幽冥界内,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想不了,只是跪在地上默默地留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祈求希望。”
茅若雨带着温柔笑容,轻轻握住了云玥仿佛结冰般的僵硬右手:“云姐姐,奴家之前一味伤感,却是忽略了你的感受,并未当真将你所说的话放在心里。现在奴家想说...
您真的很坚强,远远胜过奴家的坚强。”
“......”
云玥渐渐攥紧了那柔软无骨般的手掌,垂首无言。
“还有——”茅若雨呼出一口热气,恍惚笑道:“云姐姐,辛苦你了。”
心中一酸,云玥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颤抖:
“你,已经知道了此地只是梦境。也知道了我编造出这份梦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啊。”
茅若雨目光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这半年的时光,恍如隔世。
奴家也很佩服,云姐姐竟然能编造出如此栩栩如生的梦境,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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