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酒客的几名男女心头一震,皆是面色寒冷。
“虽看似粗浅野蛮,但此人修为强横、感知更是纤细如发,决不可小觑分毫!”
“嘿!叫我撞见一个好目标!”
壮汉猛然抬头望向酒楼最高处——
那扇紧紧闭拢的雅间大门,正是此楼最为奢华尊贵之地。
下一刻,他眼中精芒闪烁,身影化作黑烟腾飞而起,极为迅速地穿过层层阁楼,腾空飞跃至雅间大门之前,抬手按在了门框上:
“嘿!在这小小的丰台县之中,可叫我撞见了咱渡恶门的对头!”
嘭!
话音刚落,房门连同布置在外的结界当即被掌劲强行震开,轻纱浮动,隐约可见雅间之中倩影闪烁,似有十来位身穿白袍的婀娜身影正待在其中。
但壮汉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说话,顿时感觉到一阵匪夷所思的冲击扑面袭来,直接将他整个人都震飞了出去。
“唔!”
他连忙稳住身形,脚步却停滞不住,几乎将后方的走廊扶梯都尽数撞碎。
直至壮汉脸色难看地冷哼一声,臂膀肌肉凸起,那股轰中胸口的无形阴气才被强行挡下震散。
而刚刚被打开的房门又自动关了回去,从中飘出一声森然阴冷的话语。
“贼子还有胆量主动上门么,莫不是想自寻死路?”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慈航庄少主,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壮汉随手拍了拍胸口,扯起狰狞狂放的笑容:“只需你们杀害我渡恶门的门徒,不许我上门拧断你们几个小娘皮的脑袋?”
“肆意侮辱玷污凡俗女子、恶行不断,没有丝毫底线尊严可言,犹如鬣狗猪猡之辈,就算杀了又能如何?”
冷哼声再度响起:“这等管不住下半身的丑陋狂徒,此世间可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好一个没有容身之所!”
壮汉眼中血丝迸现,黝黑粗犷的面庞竟隐隐浮现出非人般的扭曲弧度,似是青面獠牙般恐怖惊悚:“我等渡恶门行走于世,你们慈航庄真是有天大的胆子竟敢出手阻挠,今日我就要将你们这些贱人尽数捏碎,一个个扯断肢体!”
锵——!
清白剑芒刹那间迸发显现,隔空直取壮汉面门而来!
“来得好!”
壮汉当即怒吼出声,狞笑着一拍双手,生生将这股急速逼杀而来的剑芒强行夹住,身形却是止不住地被气劲震地不断倒退,直接撞穿了阁楼木板,在酒楼中诸多妖鬼与术者的惊愕目光中腾空倒飞,接连撞碎了诸多地板一路坠落下来,一时间木屑尘埃飞扬四散。
“就这等绵软无力的招数,给老子挠痒痒还差不多!”
伴随着一声讥讽冷笑,壮汉当即狞笑着捏紧十指,直接将这缕剑芒一把抓碎。
似是毫发无伤般从废墟坑洞中站起身来,旋扭脖颈,甩了甩臂膀,黝黑面庞上的笑意更显残忍:
“今天你们慈航庄来的这些人,别想全身而退!”
“哼!”
雅间房门蓦然敞开,从中飘飞出十几位白衣飘飘的年轻女子,皆是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转瞬间,这些女子纷纷悄然飘落,林立踏在诸多楼阁的扶梯之上,齐齐拔出腰间佩剑,目光森然地俯视着下方的狰狞壮汉。
在这些女子的簇拥之下,一位身形窈窕的白袍之女缓缓从雅间中踱步走出,拂袖搭剑,目光睥睨而来:
“一条疯狗,出手将其宰了吧。”
“那就试试看!”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整座酒楼都仿佛陷入屏息凝神,仿佛只要眨眼瞬间便会错过这一闪而逝的交锋刹那。
直至一道低沉冷喝声蓦然响起。
“你们慈航庄和渡恶门可真是天大的胆子,在古界地盘上还敢胡作非为,莫不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想要早些寻死一次?”
大厅中央处,一名中年男子将手中瓷杯重重地放回酒桌,这一声嘭响仿佛在心头震撼而起,令在场近乎所有人都为之一阵气闷窒息,不由得面露惊色。
壮汉眉头紧皱,脸上的狂妄笑容不复,眼神闪烁间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迟疑道:“你是...”
“原来是观星苍府的副主。”
白袍女子神色稍缓,随同诸多随行女伴一同下楼:“小女常有听闻过前辈名讳,没想到竟会在此地相会。看来这八族秘境之消息确实足够惊世,连鲜少外出行动的观星苍府都来了人手。”
“小女娃,锋芒太盛更易折,小心遇见真正的疯癫之徒,让你真尝尝不死不休的苦头。”
中年男子神情颇冷地瞥了她一眼,但目光却并没有太过尖锐逼人,更似是长辈指点敦促。
“多谢前辈提醒。”
白袍女子欠身行礼,轻吁一声:“不过前辈无需担心,那番教训小女前段时日已然尝过,甚至记忆深刻难忘,至于如今惩戒这恶徒只是顺手施为,在丰台县内也不会翻起多少风浪。”
“但这场冲突还是免了。”
中年男子面色冰冷地看向那壮汉:“若不想死的,现在就老实滚远些。”
但壮汉此刻却咧嘴笑了笑,浑然未觉般嚷嚷道:“我若是不走,苍府副主难不成还能将我给强行撵出去?况且,如今这酒楼之中还有其他高人在此,何时能让观星苍府一家独大?”
说着,他猛地扬首朝二楼大喊道:“楼内的高人不妨现身一见吧,何必再瞧这观星苍府和慈航庄之人联手在此地耀武扬威?”
片刻沉寂后,一丝低吟蓦然响起:
“徒扰了清静,当真令人不快。”
平静无波的话语如丝般荡开,却令壮汉等人皆是面色一变,当即从二楼收回目光,看向了大厅角落之中。
原本还风轻云淡的观星苍府副主顿时面色一沉,露出警惕万分的神情。
而刚才还镇定自若的白袍女子也眼神陡凝,一副如临大敌神色。
“没想到,竟会钓到超乎想象的大鱼。”壮汉扯了扯嘴角,扭曲笑道:“照宵院香主,唐千门。”
唐千门拂袖拦住了身前正欲提剑起身的黑纱女,神色淡漠道:
“你们若有何私仇纠纷,还请自便。但最好别发出些扰人噪声,着实吵闹嘈杂。”
苍府副主目光极为凝重,沉声道:
“据传唐香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些时日还有传闻你受人暗算修为大损,甚至与照宵院断了关系....未曾想竟会来了此地。”
唐千门却仿佛将其完全无视,只是神色平静地重新看向面前的黑纱女:“此地吵闹的紧,随我一同离开,找处清静之地落脚休息?”
“....好。”黑纱女不着痕迹地颔首。
见她们两女竟置若罔闻地欲起身离开,不远处的壮汉眼神中似有异光闪烁,诡笑目送着她们走出酒楼渐行渐远。
“怪人。”
白袍女子咂舌一声,收回目光,正欲再出手收拾这自寻死路的渡恶门五门主,却见其竟是趁机堂而皇之地翻身溜走,只留下用以混淆感知的模糊阴术。
“竟是让他溜了——”
“这渡恶门可不只是恶名极盛,他们的阴术手段倒是更为阴损毒辣,诡异莫测,可与其粗犷模样相去甚远。”
苍府副主沉声道:“你刚才若贸然与其动手,会吃大亏。”
白袍女子闻言也不作辩解反驳,转口道:“前辈,您刚才说那照宵院的唐千门她....”
“虽是传闻,却传的神乎其神。”
苍府副主眉头紧皱,沉吟道:“我不曾亲自踏入西马郡内,只知那唐千门似遭遇了一名古怪书生的镇压,身受重伤,甚至就连性情也发生了巨变。”
“咳!”
见白袍女突然咳嗽出声,苍府副主狐疑道:“你有何想说的。”
“没、没什么!”
白袍女子倏然摆手示意,脸上的古怪神色也已收敛平复。
只是她心中却翻腾着诸多骇浪惊异。
那唐千门在妖鬼道界内虽然名声不显、极少在外人眼中抛头露面,但诸多大势力皆是心知肚明,此女乃是照宵院屹立于天地的支柱之一,修为可称惊天动地、神鬼莫测,即便是她所在的慈航庄,要想寻出能与其交锋抗衡的存在也唯有几位祖师。
哪怕是那罗星,兴许也只有位高权重的执魂者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但要论这世间究竟有哪个书生有本事伤到那唐千门....
林天禄,唯有这个可恨又可怕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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