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便只剩这最后的牛云军。”谈夫人眸光一转,朝知府所在迈步走去。
那宽大衣袍下的修长美腿交错迈动,盈润丰美,亦是矫健匀称,隐约展露着绝美曼妙的诱人曲线。
而早已被眼前局面吓呆的牛云军这才悚然回神,连滚带爬地不断后退,惊慌失措道:“不、不要杀我!”
“竟让这等狗官当上了知府...啧!”
谈夫人神色不虞地咂舌一声,寒声道:“将尔等背后图谋的一切都老实交代出来!
这位先生性情温和仁慈,兴许会饶你一命。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若不老实说出,我便折了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耳朵舌头,将你拖着在吴兴城内游上几圈,再把你吊死在城墙之上,让万千县民好好瞧瞧你的死状!”
说话间,她在腰间裙带处一抹,一柄寒光烈烈的匕首顿时拔出。
别说是牛云军被吓得脸色惨白,就连一同跟来的林天禄都听得起鸡皮疙瘩。
这女人...
着实手辣心狠!
“我、我说!”
牛云军显然是被喝声吓得不轻,哪怕体内被震散的阴气在渐渐恢复,他亦满脸惊惧恐慌,连连叩拜道:“近些时日罗星内部变动不少,那孔...孔金威吩咐我要尽快收割吴兴城连同周边几座村落的阴魂,以壮罗星之势。
他还吩咐让我在暗中多多散布有关华舒雅、以及一些对正阳王府不利的传闻。近些时日再暗中训练私兵,待时机一到便举旗冲向青城,随同其他几队军马一同突袭围剿。”
要突袭青城...是妄图对正阳王府不利?
林天禄思忖沉吟。
谈夫人语气冰冷道:“还有何事,一并说出来。”
牛云军连忙擦了擦额角冷汗,战战兢兢道:“还、还有谈夫人您隐姓埋名潜入吴兴城内,我等其实早已知晓,是孔金威他将此事告知于我们,甚至有意将那些线索放出,诱你步步进入陷阱。就等着你独自闯上门来。”
谈夫人神情一凛。
“虽然谈夫人今日突然闯入,在下确实没有料到。但只要将夫人您抓住...”
牛云军话语微顿,表情一阵僵硬,却是不敢再多嘴说下去。
“以我作人质,手中便能多一张要挟底牌?”谈夫人冷笑道:“正因如此,当时那孔金威才会特意吩咐要留我一命?”
“对、对...谈夫人您身份尊贵,才会招致孔金威的觊觎。”
牛云军尴尬讪笑道:“其余之事,小的刚才都已向这位先生和盘托出,不留一丝隐瞒。毕竟小的...也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卒而已,虽当了知府大官,但实在不敢独谋那些不轨之举啊。”
“看来也确实如此。”
谈夫人微微颔首,神色渐定。
旋即,她随手将匕首甩出,插进了牛云军身前的地面。
“赐你一死,自刎吧。”
“......”
牛云军表情一僵,一时彻底哑然。
“怎得?”谈夫人螓首微斜,嘴角扬起一抹戏谑冷笑:“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有胆冒犯圣威,如今却不敢自刎谢罪,得一个还算体面的死法下场?
还是说,要我回去命人将你分藏安排在各地的几家亲属、妻儿孙辈全部抓来,九族满门全部抄斩,残尸挂在城墙上让天下人都好好瞧个清楚?”
牛云军双眼剧颤,嘴唇张合不定,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惧与不安。
林天禄在一旁听得更为诧异,看着此女背影,竟觉得她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牛云军颓然瘫坐,恍惚道:“我、我若是死了...谈夫人当真会饶过我那些妻儿?”
“当然。”
谈夫人斜眸睥睨,语气中竟隐现几分高贵之气:“我谈子笙何时诓骗他人。”
“小的...明白了。”
牛云军面色晦暗地低下了头,颤抖着将匕首拔出地面。
在林天禄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此人竟猛然抬起匕首捅颈自杀,一身阴气散尽,痉挛着倒在了地上。
少顷后。
随着鲜血流淌,此人气息迅速萎靡、直至彻底咽气无声。
——竟,当真自刎而死。
谈夫人见其已死,神色淡漠依旧,轻声道:“刚才他与你提及之事,是有关紫俞娘娘?”
林天禄愣了一下,颔首道:“姑娘明鉴,他确实提及此事之中有这位紫俞娘娘在背后指使。”
“我大致明白了。”
谈夫人俯身抓住匕首,一把拔出,随手甩掉刀刃上的血渍。
“先生此次行动可谓几番救我性命、若非有你大发神威,更不可能将这些为祸人间的恶鬼狂徒斩杀灭除。”
她侧首望来,成熟肃穆的面庞上浮现几分赞赏笑意:“不知先生名讳?”
“在下名为林天禄,是西马郡长岭县人士。”
林天禄拱手作揖,如实回应。
“林...等等?你名为林天禄?!”
原本还满脸赞赏的谈夫人蓦然神色大变,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起来:“长岭县...而且还是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确实是对的上!
你、是否认得正阳王府上的华舒雅?”
“确实熟识。”
林天禄见其异状不由心下诧异,但还是坦然说道:“在下此行前来庆阳省,本就是为去青城正阳王府请见华姑娘。只是途经此地之际偶然听见了些许流言蜚语,这才特意来瞧个清楚。”
“竟如此巧合...”
谈夫人沉吟呢喃一声,眼神闪烁不定。
但沉吟片刻后,她很快收起了情绪波澜,将匕首收回腰间:
“罢了,先离开此地吧。”
“此地狼藉,姑娘不准备善后一番?”
林天禄连忙出声提点道:“这些人虽是恶贯满盈之徒,死不足惜。但牛云军终究还是此地知府,官位四品,一夜之间家宅被夷为平地,而他还死于——”
“无妨。”
但谈夫人此刻却摆了摆手,一脸坦然镇定,仿佛杀的根本就不是朝廷忠臣,而是干掉了几个山野匪盗一般。
“此事我自有后续安排,会有人帮忙善后处理。他们所犯的累累罪行我俱已呈列完毕,够定个死罪,无非就是死刑提前罢了。”
“这...”
林天禄闻言讪笑两声。
此女胆气还真是过人。
同时,他脑海中回想起牛云军刚所说的几番话,无不在透露着此女身份之不凡,显然不是寻常的武林人士。
但究竟是何出身来历,能让其如此的——
“今晚与姑娘相见相识,亦并肩作战一番,但却还不知姑娘的名讳身份。”
林天禄心思微动,索性拱手问道:“而且瞧姑娘之前在听闻‘华舒雅’之名时神色动摇,不知是否...”
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谈夫人不禁扬了杨嘴角,似笑非笑地横眸瞥来:
“你可知,那名为孔金威的老者抓住我后,为何还要刻意留下一命,以做要挟?”
“姑娘与正阳王府之间,联系颇深。”
“没错。”
谈夫人冷声嗤笑道:“那老者想暗中折辱与我,颓我心神,再拿去与正阳王府威胁谈判。这等‘谈资’可比千金万两都要值当...这群狂徒当真狼子野心,竟连王室颜面都要添了墨点!”
王室?
林天禄神情微怔。
待回神之际,不远处风声稍动。
侧首望去,就见数道身影施展轻功迅速赶来,皆是武者打扮,且各个修为不凡、气息绵长。
但仔细观察又发觉她们仪态举止间,更似是侍女丫鬟?
恰至此时,这些女子竟各个面露惶恐不安之色,刚一赶来便当即噗通几声齐齐跪倒在地,将脑袋几乎深埋于地:
“公主殿下,我等擅离职守还请恕罪,让您受惊了!”
“......”
林天禄闻言倏然一呆。
什么情况!?
此人...是当朝的公主殿下?!
“——平身吧。”
谈夫人神色淡漠地拂了拂右手:“哪怕你们刚才俱在,那场激战你们亦派不上多少用场,无须自责。
待会儿领人来将此地收拾一番,三天后要将万事处理妥当,这等简单活计可否能好好办到?”
“遵命!”
众女齐齐娇喝应声,忠心叩首拜服。
沉默之际,为首的一名侍女上前帮忙整理衣衫,眼角微瞥,冷喝道:“无礼之徒,见到当朝的公主殿下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林天禄一时哑然:“这...”
眼下事态发展,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当朝公主殿下,竟会独自一人跑来‘惩奸除恶’?
“兰儿,闭嘴!”
谈夫人冷眸一瞪,蓦然轻哼道:“此人刚才救我性命,你们就是这般对待恩人?若说出去怕是要丢了父王颜面。
况且以此人身份,同样用不着朝我行什么卑微下人的叩拜之礼。”
为首侍女脸色悻悻然道:“公、公主殿下。但您是千金之躯,这礼总归还是要...”
啪!
一记巴掌蓦然抽在了侍女面庞上,令其顿时噤声,瑟瑟发抖地再度跪下:“殿下还请息怒!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谈夫人面无表情地低声道:“若再多言,小心舌头。”
几名侍女皆是埋首颤声:“是、是!”
“不过,你们亦是要来好好认认将来的小主子。”
谈夫人话锋突然一转:“将来要好好伺候照顾,切莫令其恼怒不忿。便以我儿的身份地位相待便是,不可有片刻疏漏怠慢。”
谈夫人眸光微转瞥来,沉吟片刻,蓦然不苟言笑道:
“而你,只需唤我一声‘干娘’便是。”
“......”
死一般的沉寂。
在场诸多侍女在片刻茫然后,皆满脸震惊地仰头望来,檀口大张已然失声。
而林天禄更是表情一僵,怔然瞪大双眼。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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