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禄回到了凉亭,将绣鞋递还给了坐在亭内的赤灵渊。
“多、多谢天禄啦。”
赤灵渊脸颊微红,稍感几分羞赧,连忙将绣鞋重新穿好。
她自诩修炼数千年的武境求道者,不料竟露出这等糗态,实在有些尴尬。
林天禄轻声道:“赤姑娘,竹林外头似乎有人来了。”
“...嗯,我隐约也听见了脚步声。”
赤灵渊长吁抚胸,稍稍冷静后素手一划。
旋即,那勾勒胴体雪肌的高贵金纹迅速隐去,化作一袭华贵绚烂的霓裳仙裙。
转眼间,原本娇媚诱人的赤发美人就摇身变成缥缈出尘的端庄仙子,执手叠腹盈盈起身,仪态分外雍容典雅。
林天禄看得有些发愣,讷讷道:“赤姑娘这变装速度可当真...”
忒快了!
“我好歹活过数千年了,又怎会手忙脚乱的。”
赤灵渊噙着矜持浅笑,侧眸微瞥,隐含几分调笑之意:“变一身行头而已,自然信手拈来。”
林天禄干笑两声。
赤灵渊似想起自己一脚将绣鞋甩飞的丑态,脸色微红,一时沉默不语。
“——没想到,林先生身为新郎官竟会在山庄外呆着,倒令人意外。”
轻柔话语蓦然从远处飘来。
两人齐齐循声望去,很快就见十来道身影正拨开树丛枝芽缓缓现身走来。
人群为首者,是一位看似莫约四五十岁的沧桑女子,鬓发隐白,面庞可见松弛皱纹,老态初显。而其身侧有五名相随侍女,足见地位不凡。
但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其身后跟随的几名黑衣男子,气势深邃沉寂,修为不俗。
林天禄双眼微眯,上前拱手道:“不知是何人造访?”
“看来确实是不认得老身。”
老态女子露出温和笑容,缓缓道:“老身是严兴的结发妻子,亦算舒雅那丫头的奶奶。”
林天禄闻言顿时一愣。
这位就是老王爷的正妻,慧心娘娘?
他连忙作揖行礼道:“天禄拜见老夫人。”
一旁的赤灵渊也是跟着欠身行礼一番。
“不知老夫人为何会突然来此庄后山?”
“呵呵~谈丫头如今正在到处赶人,老身还不至于跑去让她难堪。”
慧心娘娘轻笑道:“况且隐约听闻几名婢女说起你在山庄外闲逛散心,便特意前来瞧瞧。好见一见严兴和舒雅看中的孙女婿,瞧瞧究竟有何等惊人风采。”
“老夫人过誉了。”
“如今离近了仔细一瞧,确实是长的俊朗潇洒,无怪乎向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的舒雅都为你倾心。”
慧心娘娘在侍女搀扶下慢慢走到亭前,面露感慨之色。
同时侧眸微瞧了赤灵渊一眼,低吟道:“但不知这位姑娘是何身份,为何与你在此地独处?”
“我是华姑娘和林先生的好友,此次一同随行前来青城参与婚宴。”
赤灵渊不急不缓地轻声道:“山庄内忙的热火朝天,皆在准备婚宴之事。而我便奉华姑娘之邀与林先生在此地聊天散心、打发些时间。等候傍晚时分再回山庄入席婚宴。”
“原来如此。”
慧心娘娘恍然大悟般微微点头。
林天禄略作思忖,继续说道:“老夫人此行前来后山,仅仅只是想瞧瞧在下的面容?”
“自然不是。”
慧心娘娘意味深长地笑道:“虽说严兴已同意了你与舒雅的婚事,但此事终究与我华府关系颇深,若不能让众人信服,往后免不了一些麻烦。”
林天禄皱眉道:“老夫人这是想来劝说?”
“老身是前来给你做些考验的。”慧心娘娘在侍女搀扶下坐入亭内,饶有兴致道:“前日青阳大典上,你展现了非凡武艺修为,替严兴化解了一场灾劫,足可见你之强悍与诚心。
但要想让华府、乃至朝野群臣、皇室子嗣们心服口服,单靠一手好功夫可办不到。毕竟这天下武林人才辈出、武者千万难计,以人之力终究只是匹夫之勇,难登大雅之堂。”
林天禄心头微动,蓦然温和笑道:“如此说来,老夫人是特意来考究文采智谋?”
“正是如此。”
慧心娘娘轻拂衣袖,慈祥笑道:“你若当真文武全才、才华洋溢,哪怕无甚功名地位,想来那些外人也不会再乱嚼舌根。”
其身旁的侍女取出锦盒香炉、茶具等等在石桌上以此摆开,颇为悠闲自在地点香泡茶。
同时,跟随在后方的那几名黑衣男子面色平静,其中一人反手将背后的缠布之物解下取出,嘭的一声砸落在地。
——这是,一柄铁质笔身的毛笔,足有五尺长、六寸粗,一手难以掌握。
林天禄瞧得有些讶然,显然不曾见识过这等古怪造物。
“此乃‘金刚笔’,是我华家早年咐能工巧匠锻造而成,重达五担,坚固万分。”
慧心娘娘笑眯眯地介绍道:“当初我华家闺女外嫁他人,便是以此物来考验贤婿。”
林天禄略微打量了两眼,颔首道:“老夫人是想让人以高深功力顺畅使役这等沉重毛笔,然后再撰写出合适的诗词文稿、展现斐然文采?仅次一物便能清晰可见男方是否有足够的真本事,而非弄虚作假的混混骗子?”
“没错。”慧心娘娘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
而其身旁的一位中年侍女很快继续道:“当初慧心娘娘所生的四小姐被外头一所谓‘翩翩少侠’所蒙骗,娘娘以此物一探,便知其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徒有虚名。
但林先生武艺非凡,这一点天下人都已尽知。我们更想瞧一瞧先生有是否有足够的文采底蕴。”
说罢,她眼神微动,侯立在旁的几名黑衣男子齐齐走上前来。
林天禄见状轻笑一声:“不知老夫人这又是何意?”
“这几人,都是由我华府自小培养起来的人才。”
侍女语气平缓地介绍道:“皆是文韬武略兼备,足以担当大任。先生若能运使这金刚笔胜了这几人,我们慧心娘娘不仅助你摆平些外头的麻烦,亦能助你安抚华府内的舆情风波,再无人胆敢在背后议论纷纷。”
慧心娘娘饶有兴致地扬唇道:“林先生,你意下如何?”
“既然老夫人有如此雅兴,那在下自然是不敢推辞。”
林天禄笑着抱拳道:“这场比试,请几位兄台出招吧,在下会一一应下。”
...
暖阳渐升、在竹林间洒下道道耀光。
而林天禄一行人已然踱步走到亭外林间,分散站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沉闷气氛回荡。
慧心娘娘神色温和如初,甚至满脸惬意地享受起身后侍女的按摩揉捏,似乎对于这场比试的胜负早有预料。
而在沉默间,她眸光微瞥,温声淡笑道:“这位小姑娘,不知你家住何处呀?”
赤灵渊端庄俏立原地,闻言浅浅应声道:“住于长岭,与先生他互为邻里。”
“你们瞧着似乎也颇为般配。“
慧心娘娘夸赞了一声:“像你这等美艳绝伦的天仙女子,老身我活了大半辈子倒是鲜少瞧见。也唯有这段时日娇艳待嫁的舒雅能比美一二。”
“娘娘谬赞。”赤灵渊低眉垂眸,神态谦和地行礼应声:“至少华府内的谈夫人同样美貌非凡。”
“子笙啊...”
慧心娘娘颇为感慨般长叹一声,话语骤转,好奇道:“不过瞧姑娘你神色镇定淡然,想来对他很有底气?”
“这等考验,难不倒先生分毫。”
赤灵渊没有丝毫犹豫,无比坦然地说道:“那几位人才哪怕绑在一起,亦非先生之对手。”
“呵呵,老身拭目以待。”
...
竹林坦地之间。
林天禄微笑着拱手道:“几位兄台,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我等听闻林先生文武双全、惊若天人,如今斗胆想与先生比一比这诗画之技。”为首的黑衣男子沉声道:“便以这大地为纸、落叶为料、绘制一幅画,再提字一首,让慧心娘娘来甄别高低与否,如何?”
“自然可以。”
林天禄微微颔首:“但这画卷之题是——”
黑衣人拂袖正色道:“如今娘娘在此,自然是为娘娘做一幅画。”
“好!”
林天禄笑着摊手示意道:“那么几位兄台先请吧。”
话音刚落,这几名黑衣人便齐齐动身四散开,运掌吐劲,雄厚掌力竟直接在地面上强行‘犁’出纵横交错的痕迹,就仿佛当真在以毛笔绘制图案。
“哦?”
只是定睛一瞧,林天禄不免露出几分讶色。
这几人,当真有相当不凡的素养文墨。
掌力吞吐之际,地面上勾勒划出的痕迹可谓苍劲有力,不过寥寥几笔便已绘出大致雏形,仿佛早有腹稿般毫不停歇。更有甚者翻身腾跃,连连挥掌弹指,在地上刻下道道痕迹。
四道身影来回交织腾挪,齐心协力,竟展现出非同凡响的默契配合。
...
半晌后,一副遨游天际的神女图便在地上落落呈现。
山...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