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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玉佩之中,乃是姑娘的神魂?!”
“正是如此。”
施苒脸上腾着不自然的红霞,轻喘两声,颤声道:“此玉为奴家命门所在,无论奴家更换何种身躯、以秘法藏身何处,先生只需催动手中玉佩,奴家便是无所遁形,乖乖受制,任由先生随意操控亵玩。”
话音刚落,她突然间抬起了双手,有些别扭地在身前摇晃了两下。
林天禄看得一脸怔然。
他刚想着让其抬抬手,其果真是跟着抬起了双手,分毫不差。
“不仅如此,只要手握玉佩,便可掌控奴家的生死。”施苒眼眸微抬,似含几分楚楚可怜,柔声道:“哪怕奴家再有何坏心肠,先生都可惩罚奴家,可叫奴家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若先生现在希望,哪怕奴家如今褪尽衣裳艳舞一曲,哪怕是如牝兽伏地,亦是无妨...
只希望,先生如今不要太嫌弃奴家这幅丑陋容颜。”
“我对操控她人,并无多少兴趣。”
林天禄将玉佩放至茶桌上,无奈一叹:“你是想靠此物来博取我的信任?”
“是的。”
而施苒也没有丝毫遮掩心中想法的意思,坦然颔首道:“而借这枚玉佩,先生不仅能掌控奴家的生死。往后奴家再遇何危险,先生还能以此玉佩来反哺修为,助奴家度过危难。”
林天禄莞尔道:“你倒是实诚。”
“如今,与先生之间并无任何含糊其辞的意义。”施苒恭敬低头道:“唯有掏心掏肺的说出所有实话,不留分毫余地,才能得到先生的信任,奴家乃至鬼冥宗才能在当今的妖鬼道界内有一席存活之地。
若在此刻还玩弄话术、意图勾心斗角,奴家还不妨直接一死了之,倒也还能有几分死后清静。”
“不必说的如此决绝。”
林天禄摇头失笑一声,将玉佩反手推回至其面前:“你若当真能履行你所说的这些承诺,我自然可保你平安无忧,将来再有何变故,前来长岭来找我便是。
至于这玉佩倒是不必,你的生死是否掌握于我手中。并不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与其受制于人,不妨让你自己多加注意些。”
但,施苒却连忙摇了摇头,语气似是软语哀求:
“唯有此举,才能让奴家更安心些,还请先生能多多怜惜。”
“这...”
林天禄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见其仿佛泫然欲泣般的可怜模样,还是无奈轻叹一声,将玉佩重新收回:“好了,我将玉佩收下便是,姑娘以后就好好治理鬼冥宗上下,切莫再犯下何大错。”
“多谢先生恩宠爱怜!”施苒面色一喜,再度俯首一拜。
“不必多礼了。”
林天禄摆了摆手,神色渐归平静:“你往后该如何治理鬼冥宗,我们待会儿可以再慢慢详谈。
不过,我如今倒是好奇,这具上古女尸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重新看身旁侯立无言的女尸。
“此物来历,耐人寻味。”
“其实...”
施苒略作斟酌,很快低吟道:“这具女尸,应该是宗主在狱界之中的一座孤山洞府中寻得。”
“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宗主她前几日还苟延残喘着一口气,奴家借术法获得了她当初的记忆。”
施苒将面纱重新戴好,娓娓道来:“莫约百年前,宗主在狱界一处无人知晓的隐秘洞府内,发现了这具残破尸身。
她见此尸虽是残破,但历经千万年风霜而尚存,料定其品质非凡,便暗中将之带回到了宗门之内。”
林天禄面色肃然:“那之后便是——”
“宗主本想将残尸炼化,但却不曾料到,这残尸之中却隐含古怪,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反而逐渐被其侵蚀了神魂,夺了心智。”
施苒眼神渐化黯淡,叹息道:“不过,奴家却是没料到,宗主她在百年前当真有个女儿。”
林天禄顿露诧异道:“当真?”
“此事鲜为人知,甚至如今仅有宗主一人知晓。”施苒惋惜道:“宗主在百年前曾与一名狱界流民男子有过一场露水之情,事后怀了孩子。
她本是对此纠结万分,但还未曾诞下,最后却因为尸气缠身,煞气过重,没了腹中胎儿,倒是让她倍感失落。”
林天禄眉头紧皱,沉声道:“所以那宗主当时口中念叨女儿,是因为——”
“这上古残尸便抓住了这一丝心神弱点,在日积月累下加以利用,渐渐扭曲了宗主的魂魄与思想。”
施苒瞥了眼漠然无声的女尸:“直至数十年后,在宗主看来,她早已诞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并将其哺育成人。
但因一众鬼主暗害,令其女儿在变故中丢了性命,只剩半具残尸。还是花费千辛万苦的手段,才将之保留下来。”
回想起当时的猜测与所见,林天禄的脸色愈发沉重。
“如此说来,那宗主在离开狱界后,就立刻大肆派麾下门徒子弟在外肆虐,毫无顾忌地招致祸患、树立外敌,其实并非当真疯狂之举,而是因为她本来就....
想要毁了鬼冥宗。”
“先生明鉴。”
施苒目光幽幽,垂肩哀叹道:“在宗主看来,我等鬼主皆是敌人、门内弟子皆为走狗,都是要除之而后快的死敌。
她还早已做好准备,待复活好了自己的‘女儿’之后,便要立刻举兵集结,派我等宗门所有人前去攻打罗星。”
林天禄眼神一阵闪烁:“而所谓的攻打借口,便是那鬼姬十花鼎。”
“是啊。”施苒仿佛自嘲般笑了笑:“所谓上古秘传,其实都是宗主在百年前精心偷偷布置好的玩意儿,为的就是这一刻。
掌握威能惊天动地、无所不能的鬼姬十花鼎一旦造成,我等鬼冥宗自然会想着借神器之威去寻罗星报千年血仇。但实际上,那鬼姬十花鼎根本没有任何迎敌之力,只是用来复活残尸之用。”
“待两方交战,我等鬼冥宗,必死无疑。而宗主便可趁机堂而皇之地趁乱溜走,跟她复生的‘女儿‘远走他乡。”
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悲的空谈。
林天禄默默地看了眼女尸。
其容颜依旧如同天仙般绝美无暇,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其神魂临死前的癫狂与丑陋。
直至挣扎到最后一刻,此女神魂深处都不曾在乎过鬼冥宗宗主....哪怕片刻一丝。
对其而言,那女人不过是个能轻松利用操控的傀儡,仅此而已。待要加快进度之际,甚至几乎将之精元修为彻底抽干,连一丝气息都不曾剩下。
根本没有在意过死活。
“那宗主,如今还活着么?”
“已是衰竭而死。”
施苒轻声道:“正因宗主彻底死去,那些鬼主们才会按耐不住,欲要一争高下。”
林天禄感叹一声。
落得这般惨淡下场,实在可叹。
“至于这上古女尸的真正来历——”
“自蛛丝马迹来看,应该是这片狱界之主。似是在万年前遭遇激战而陨落,坠至狱界内苟延残喘。”
施苒惭愧道:“但更细致的情报,奴家如今实在查之不出,还望先生谅解。毕竟就连宗主当初也是知晓的模模糊糊,以奴家的手段实在....”
“不必勉强。”
林天禄摆了摆手,神色渐缓:“女尸之事便到此为止吧,再聊下去,怕是徒增伤感无奈。
而如今时候尚早,我们正好谈谈安排,让我听听你们鬼冥宗将来要有何改变,又要对连日来的罪孽如何偿还。”
“先生请放心。”
施苒闻言重新坐直身姿,目光渐凝:“奴家定当知无不言。”
...
莫约在小半个时辰后。
县令等人皆是陆陆续续赶到林宅,入屋促膝而谈。
瞧着林宅门外始终候立的鬼冥宗人,以及镇守宅门的衙役捕快,一些县民们远眺观望,心中亦有几分担忧忐忑。
“真不知林夫子与那个魔女谈得如何。”
“那女子如此卑微谦逊,或许...当真能成?”
“况且刚才县令姥爷也来了,总该能趁势定些规矩?”
窃窃私语间,原本半闭的宅门被缓缓打开。
不少县民纷纷惊呼起身,踮足眺望,在瞧见林天禄与施苒等人完好无损地从屋内出来,众人皆是带着温和笑意,心底顿时一定。
此事,当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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