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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四溢间,至玄圣柱已是几近修复完毕,原本在四周熊熊燃烧的森然业火受灵气洗刷,渐渐熄灭退散。
半晌后,林天禄呼出一口浊气,收回手掌。
原本令天外天境都为之一齐激荡的天地异象,也随之渐渐隐匿消失,归于安宁。
八长老同样已赶至玉台,蹙眉关切道:“天禄,可有身体不适?”
“还好。”林天禄回首笑了笑:“比我想象的还要更轻松些。”
“这是自然。”
识魂在旁悠然道:“这具肉身,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更为强悍。仅维持至玄圣柱不倒,当然是绰绰有余,要不然谈何仙道化身。”
林天禄这才转回目光,看向屈膝跪坐于玉台的识魂:
“姑娘,我此举可有不妥?”
“你都已施展手段,再稳至玄圣柱百年不倒,哪里还由得我从旁指摘。”
识魂抿唇淡然一笑:“放手去做你认为正确之事就好,我相信以你的判断,定能让此方天地安宁无忧。”
“要肩负如此重任,还真有些诚惶诚恐。”林天禄耸了耸肩膀,轻笑道:“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所以,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缩在怀中的璇洁螓首微抬,蓦然低吟道:“将至玄圣柱重新稳固百年,之后又该如何,难道要与万年一样?”
“待离开天外天境,我会想办法重整外界风气,引导万众一心。”
林天禄笑着摊手道:“当然,如今第一步更得熄灭那些无端战火,让此世重归安宁繁荣才行,要不然民不聊生、战火纷飞,一切豪言壮语都是空谈。”
“此事,可是任重道远。”
识魂拢发轻吟道:“那些逃离出去的远古界域或多或少异心浮动,其中更有修为强横之存在,渴望权势、渴求资源,要想让道界重归一心,其中定然有不少艰难险阻...天禄,有时太过仁慈亦是阻碍,委曲求全亦非良策。
你,有时得再心肠硬些。”
“此番教诲,我会牢记在心。”林天禄拱了拱手,面色渐肃:“既有重任在身,往后自然会多加注意,不会有何妇人之仁。”
识魂唇角微扬,怡然笑道:“你能有如此决心,自是好事。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份礼要赠送与你。”
“礼物?”
“我为万界狱主,镇守天外天境,只为两件事物。”
识魂微抬玉指,抵住了胸前峰峦。
随着指尖缓缓离开雪肌,似有一缕黑芒从体内逸散而出。
“一是为至玄圣柱与临渊九大棺,二便是为了此物。”
深邃恐怖的气息自玉台弥漫,令众人脸色倏然微变。
璇洁更是瞳孔紧缩,惊骇喃喃道:“主人,为何你体内会有...‘无’?”
如今萦绕于其指尖之上,正是万年前令众多仙尊闻之色变的天外异域之息!
“与外面那器灵丫头压制的一丝‘无’不同,此物乃是一柄钥匙。”识魂挥散指尖黑芒,温润浅笑道:“一柄用来激活‘无’的钥匙。”
林天禄只觉心头鼓荡,神色变幻不定:“难道,与我还有何关联?”
“你可别忘了,你最初的出身来自何地。”
识魂招了招手:“来我身前盘膝入座吧,待我为你运功,你会对自己身上的奥秘有更深的了解感悟,可算作你的初次闭关修行。”
林天禄心思微动,沉重道:“此举...是否会有些费时费力?”
“我知晓你心中担忧。”
识魂眸光柔和,轻声道:“如今广元县内战况激烈,危机难测,是担心县内的谈子笙与华舒雅二人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姑娘知晓外界的...”
“她们暂且无事。”
识魂美眸流转,隐含笑意道:“不过,如今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可别想着下次再来。而且你要是再拖拉犹豫下去,她们就算无事,待会儿也得有事了。”
林天禄哂笑着盘膝入座:“为何说是最后一次?”
“此地终究需要一位守护之人,我不会离开。而且天外天境百年才能从外部启封一次,更得珍惜此次机会——除非你当真想拆了天外天境。”
识魂松开怀中璇洁怀抱,捏起印诀,抚掌按住了林天禄的胸膛。
“闭上眼睛,入定凝神。”
“...好。”
林天禄暂不再多想,闭眼沉静,倏然入定心海。
片刻后,一股极为奇妙的律动在心间荡开,甚至引得体内仙山秘境微微震颤。
这股感觉——
很是熟悉。
...
自十三重天外天之上,似有玄光洒落,萦绕林天禄入定之身,星芒流转。
这等异象,令璇洁都看得有些目眩神迷。
直至这时,她才觉得...
这位男主人,其实还当真俊秀神异、神采如画。
待林天禄彻底入定闭关后,识魂垂下右臂,悠悠轻吁。
见其面色宁静,她这才抿起一抹温和笑意。
“——你守候至今,是为了什么?”
蓦然间,从旁响起一丝低吟询问。
识魂侧首转眸,轻笑道:“初时,是为了一份承诺、一份身为天海之主的责任。”
八长老眉头紧皱道:“你说过,这天外天境内的时辰与外界截然不同,你所度过的时日远远不止万年。这份承诺和责任,当真能让你枯坐如此之久?”
“是啊...”
识魂悠然轻叹,感慨道:“确实是太久太久,久到我都快忘却那些琐碎往事、忘却那些承诺与责任。”
“那你如今,为何不让天禄将你带离此地?”
“年轻人的后世,我自然不便掺和。”
八长老眼神一阵闪烁:“你,到底是如何看待天禄的?”
“万年前,我将他看作是当世罕有的劲敌,亦是共抗天外异域的战友。”识魂垂下眼帘,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林天禄,无奈笑道:“至于如今,情感上倒有些复杂...他尚为灵素轮廓在诸界飘荡之际,我便遥遥注视。
我看着他寻得转世、呱呱坠地、守望着他慢慢长大成人、苦读诗书,攀登太乙山,直至在山巅之上困睡五十载,这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
“这几十年,虽是短暂,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如此充实满足过。”
听着识魂饱含深情的低吟细语,八长老渐渐松开了攥紧双手,眉头渐柔:
“看来天禄刚才说的不错,你当真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儿。”
“所以,我也未曾否认。”
识魂回以温和淡雅的目光:“而他如今能寻得几位贤妻、得到几位可爱乖巧的弟子,已是令我心满意足。”
“......“
八长老沉默无言,屈膝跪坐在林天禄身旁,似是安静等候。
而在此时,识魂反而饶有兴致道:“此次事端过后,你又有何打算?”
“遵循谷主吩咐,继续跟随在天禄身边,替他扫清些麻烦障碍。”八长老神情已恢复冷艳淡然。
“你的性子倒是直来直往。”
识魂轻笑两声,悠然道:“不过,你已品尝雨露,难道不想再进一步,与天禄之间再更深入了解温存,大大方方的住进林宅?”
“我对身份名利并不在意。”
八长老目光平静的与之对视:“天禄之优秀,令人欣赏。但有若雨她们相伴已是足够,我在暗处辅佐便可。”
“你们临月谷还真是...”
识魂莞尔失笑:“当真一个比一个倔。”
八长老鬼瞳微凝,沉吟道:“你知晓在外界发生的所有事?”
“不。”
识魂摇了摇螓首:“与那玉坠器灵丫头相同,我只是隐约知晓这广元县附近之地的动向。再远的地方,我身处天外天境实在难以窥探。但——”
她瞧向一旁的林天禄,浅笑道:“我与天禄之间确实有些共鸣,他所经历的一切,我都能看在眼里。包括在临月谷内的种种。”
“咦?”
枕靠在怀的璇洁美眸轻眨,讶然道:“主人,既然您知晓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难道就连那些事...”
言至此,她倏然脸蛋一红,羞涩难当的支吾道:“玉坠器灵说的、那些羞人之事全都...”
识魂轻抚其秀发,莞尔道:“那玉坠丫头虽说的夸张了些,倒是不曾骗你。我之天魂,如今确实承欢于天禄身下,日夜笙歌,起伏跌宕间早已抛下所谓矜持,喜极幸福。
你称呼天禄他一声主人,也算是理所应当。”
“竟然...”
璇洁脸蛋臊红无比,只觉胸口一阵闷热。
印象中清冷圣洁的主人,如今当真每夜婉转娇啼,被抱在怀中如同小人儿肆意亵玩。
脑海中浮想联翩,紧绷的娇躯更是不断发热发烫,浑然未觉的迷离了水润双眸。
而她们二人的低语交谈,八长老并未太放在心上。
她只是凝起双眸,思忖道:“这一切,是你们在万年前就已安排好的局,还是——”
“是或否,如今早已没了意义。”
识魂收回目光,和缓柔声道:“天禄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成熟,亦是可靠。眼下安心将一切交付与他便可。”
八长老深吸一气,再度沉默无言。
她如今已无其他困惑忧虑。
正如此女所言,只要有天禄在,这些阴谋诡计自然无需担忧。
“——嗯?”
但在这时,识魂却发出轻吟,眼中泛起一缕涟漪。
八长老心头倏然一跳,追问道:“发生了何事?”
“广元县内的形势,比我料想中的还要麻烦不少。”识魂神情归于清冷:“没想到,这些后世的妖鬼势力,竟然还在暗中掌握了这等诡谲邪术,颇有几分危险。”
八长老寒声道:“可要我离开天外天境,先行一步前去帮忙。”
“你不化作常安神剑,以肉身独自前去,下场唯有陪葬同死。”
识魂语气毫无波澜道:“且死状下场定是惨烈。”
八长老闻言脸色骤沉,侧首看了眼入定潜修的林天禄,蓦然道:“我若不去,谈子笙与舒雅可有性命之忧?”
“不好说。”
但,识魂如今却流露出一抹古怪笑意:“好在,如今广元县内还有一位女杰尚在,暂且能稳住这混乱战局。”
...
...
轰隆——!!
道道惊雷宛若狰狞恶龙,在漆黑云端之上盘旋游荡。咆哮雷鸣之声震天炸响。
而如今的广元城塞,早已化作一片茫茫焦土,战火连绵无际,满目疮痍的大地尽是纵横交错的裂痕沟壑,彰显战况之惨烈。
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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