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晋一抬起头望去,见殿内走进一位三十六七岁的妇人。她螓首蛾眉,容色清秀,一袭白袍锦服,头上插着一枝镶珠的紫金凤头钗,钗上珍珠几有小指头大小,光滑浑圆,甚是珍贵。妇人向众人抬抬手,笑道:“众弟子不必多礼,都去忙吧。”殿内弟子还礼后,又快步在殿内穿梭起来。
“娘,我这不是关心他嘛。”女童回头冲妇人扮个鬼脸。
妇人沉着脸故作不悦,白了她一眼,道:“我说了好多次,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许再进炼药大殿。”
杨晋一看着那妇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他爹也时常和他说自己的妻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以从小到大,杨晋一认为除了他娘,天底下再没有人的美貌比得上自己的亲娘。但现下眼前的这位贵妇人,明显较之自己的娘亲要美上许多。心中如此一想,他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对方一眼。
那妇人走到近前,伸手牵住杨晋一的手腕,三只手指轻轻地摁在他的脉门,半晌才道:“毒气走势已经止住了,每日按时针灸服药,最多半月,你身上的毒就可尽除。”
杨晋一低着头道:“谢……谢谢。”
那女童又抢道:“你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杨晋一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妇人,但见她似也很想知道,便道:“我大概十……十岁了,名叫……杨晋一。”他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多说了什么。
他醒来的那日,乌鸦领他回了振远镖局的旧址,二人从克府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爹娘已经离开镖局五年之久,所以自己昏迷也已有五年的时间。乌鸦说自己昏迷的这件事,事关重大,绝不能和任何一个旁人提及这件事,因为天底下的坏人太多,若是自己的这个秘密被人发现,给自己带来无休无止的烦恼不说,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扰。他和乌鸦相处短短数十天,却一起经历了生死与共,故心中对乌鸦颇为信任,同时也颇是依赖,所以乌鸦叮嘱他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敢忘记的。
那女童听完他说的话,立马一脸愁容,看着她娘道:“娘,他也比我大!”她嘟着嘴满脸不悦之色,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向外跑去,边跑边道:“爹带回来两个,每个都比我大!”
妇人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无奈一笑,回过头问杨晋一道:“你父母呢?你又为何会中他们毒宫的毒?”
杨晋一支支吾吾一阵,将自己如何中毒,如何遇难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和妇人讲了。
妇人听完之后道:“你说的脸上有红印的,定是毒宫的新锐张季。”她表情略显凝重,“这人有了毒囊相助,实力只怕又有精进。”她将眉头舒展开,顿了顿,又问杨晋一道:“这么说来,你和那位乌鸦道长,是准备去寻你的爹娘?”
杨晋一点点头。
妇人问他怎么和爹娘走失的?他只说睡醒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们。妇人便以为他的父母是趁他熟睡之际,多半是将他遗弃了。她看着杨晋一,眼中流露出一丝怜爱,暗想:“一城说救他的时候,与他一起的那位道长身负重伤,已是凶多吉少。这孩子既然被人遗弃,那道长也已遇难,这当如何是好?”她伸手摸了摸杨晋一的脑袋,道:“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不要胡思乱想,等伤势痊愈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杨晋一大受感激,看着对方,眼睛竟然裹起了泪水,他不想教他们发现自己流眼泪,闭上眼将头偏向一旁,轻轻地嗯了一声。
妇人见他似是难过,心中轻叹一口,叮嘱身旁那位青年好生照顾杨晋一,自己转身走出了炼药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