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情侣

那一天的天空犹如刚刚被彻底地冲刷过，既干净又明亮。我在白日光最亮的天空下，靠在顾晓生的怀里。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在清风拂面柳叶依依的湖岸漫步，在人潮拥挤的市中心小吃街吃一盒现烤的包浆豆腐，在人民公园的相亲大会中看着那些相亲的男男女女忍俊不禁，然后去电影院静静地欣赏一场电影。跟顾晓生一起坐在灯光黑暗的电影院里时，我才真切地觉得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而我喜欢这样的普通。

    从电影院出来，是下午六点钟，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们接下来会找个热闹的餐厅，用一顿美美的晚餐来结束一天的约会。顾晓生却说他要回去买菜做饭给我吃，我对这意料之外的惊喜感到难以置信，我疑惑地看着他：“啊，你会做菜？看着可不像呀？”

    “呵，小看我了吧，说，想吃什么，保证是你吃过最好吃的！”他颇骄傲地说。

    “呵呵，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啊，好吃就行。”

    我们在农贸市场买了很多的菜和各种调料，看他挑选作料的样子，我对他的技术就毫无怀疑了。

    顾晓生的厨艺非常纯熟，把我看得都愣了，简直不敢相信，他就像一个专业的厨师。土豆牛肉、酸菜鱼、红烧茄子、麻婆豆腐，每一个菜的颜色看着和外面卖的大体一样，但又有一点小的差别，味道丝毫不比我以往吃过的逊色，连青菜也炒得超级好吃。

    看着一桌子如此美味，我对顾晓生又爱又崇拜，我拉着他的手说：“哇，晓生你真厉害，原来你这么会做菜啊，都可以做厨师了！”

    他显然很享受我的赞美和崇拜。不过我很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像是专门学习过的。

    我问他：“晓生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是培训过的吗？”

    他说：“没有，我有朋友在酒店做厨师，看他做过几次。”

    我睁大眼睛说：“嗯？看看就会了？”

    他拉高声音继续说：“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妈忙着做生意，根本没有时间照顾我，他们每天忙到晚上才回家。我姐姐在外地上初中，只有周末才可以回家。所以那时候我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是一个人做晚饭，做好了饭爸妈也就回来了，那时候他们都夸我做的饭菜好吃。所以啊，做菜，也是要有天赋的。”

    男生总有一些幼稚又可爱的虚荣心。

    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都不好意思为他童年的心酸和自强感慨一番了，在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到这些了。

    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不断地在他的碗里堆放牛肉和鱼片，我说：“晓生，以后我们要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你说好不好？”

    “放心，有的是机会。”

    泪水湿了我的眼睛，我却看着他笑了。

    吃完饭后，我突然尴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他回家了。这时候，我接到林励凡的电话，他问我：“还在逛街吗？吃饭没有？”

    我看看顾晓生，支支吾吾地说：“吃了，我在家呢。”

    电话那头说：“这么快呀，你先出来，陪我吃饭去，一会去找顾晓生，跟他说清楚。”他用的是不容我说不的语气。

    但我必须拒绝他，我躲开顾晓生，走到门外跟他说：“不了，今天好累，我想早点睡了。”

    我听到他叹气的声音，然后说：“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告诉你啊安小落，这事你是逃不掉的，我们明天再说吧。”

    我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顾晓生问我：“怎么了，谁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一个朋友。”

    我们都沉默下来，气氛有点尴尬，我说：“你。。。。。。要回去了吗？不早了，今天。。。。。。也累了。”

    “没事，你先去冲凉吧，我待会再回去。”

    “。。。。。。哦。”

    我洗完澡出来，拿起电吹风要吹干洗过的湿头发，他拿过电吹风说：“我帮你吹。”

    他站在我身旁，轻轻地托着我的头发，温热的风在我的发间拂动。我忍不住伸手抱他，他关掉电吹风，说：“我不回去了好吗？”

    “恩。”

    “你等我，我先去洗澡。”

    当我再一次躺在他胸膛，我真希望从那一刻开始，我们能永远这样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不再刺痛对方，不再折磨自己，以一颗要一直牵手的决心包容彼此的过错，耐心地磨合我们之间错层的成熟度、阅历和追求。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感情总是没有安全感，我问他：“能告诉我你跟那个女孩子的事吗？”

    他淡淡地说：“我跟她早就过去了，现在就像普通朋友，偶尔打打电话而已，已经没有当初的感觉了。这么久了，我想的人只是你而已，只有你，让我每天晚上想得睡不着。”

    不知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的安全感并没有多上一个份量。

    当他要拉下我睡裤的时候，我犹豫了，我抓着他的手：“不可以。”

    “为什么？”

    “不可以，晓生，我们不能这样。”

    “没关系的。。。。。。你在害怕什么？”他趴在我身上，呼吸急促。

    “总之。。。。。。不可以。”我说。

    “你放心，我不会再抛下你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你也想了很多是不是？”

    我不说话。

    他继续说：“你是不是怕我像上次时候一样？我不会了，不要怕。”

    我说：“你还知道你很过分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对不起。。。。。。可我们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吗？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等我变得优秀了，等我对我们的未来有信心了，再给你好吗晓生？”

    “你已经很优秀啦。”

    “没有，我不够好。”我真的不够好，我怕我留不住你。虽然我早就将自己给了你，但我想对我们两个人的未来负责任。

    顾晓生妥协了，我知道他不会勉强我。我并不确定如果我给了他，他对我的信任会不会多一些，对我的爱会不会多一些，会不会在以后要不要跟我分手的纠结中觉得还是难以割舍我。

    我们又一晚上没睡好，这样的夜晚确实是一种折磨。所以我跟他说在我没决定给他之前，以后还是不要一起过夜了，他说好吧。

    黑蒙蒙的窗逐渐逐渐地可以看见窗帘上的印花，天亮了。我说：“要不你回去睡吧，在这也睡不着，回去睡得安稳一点。”

    看他起身要走，我很想跟他撒娇说：“晓生。。。。。。再抱一下”，然后贴到他胸膛去。可我看着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说的话，我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下楼。

    送走了他后，我沉沉睡去。

    才过了两个小时我就被林励凡的电话吵醒了，他听到我昏昏沉沉的声音在电话里把我训斥了一通后，我就被他的声音震清醒了。今天是他在N市的最后一天，我得乖乖地听从他所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