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立不休息呀”?
红梅:“嗯,我学习直接回来的”。
大姐抱着二宝好奇的走过去,问姐夫:“没挣到钱挣回了这些柿子”?
大姐夫把编织袋挽下去,里面露出了黄白的香瓜,香瓜的味道也随之浮动。
他说:“我今天去的那家是洗衣机坏了,修完了男主人非得给我装这些瓜,他家正好种瓜的,柿子也是他家的,修理费一分钱没少给”。
大姐对两妹妹说:“世上还是好人多,经常遇到这样的好客户,这一夏天没少吃香瓜和西瓜,人家也是看你大姐夫可怜,就施舍了,哈哈”。
大姐一副坦然处之的样子让人看着心安。
妹妹说:“我得回家了,家里有小白菜,你要吗?大姐”?
大姐说:“我不要,拿几个瓜回去吧”。
妹妹抱着三个瓜出去了,叫着侄女一起回去了。
外甥像小猴子似的蹭进了屋,红梅走过去一下子抱起了他,小家伙开心的笑了。
陋室虽破,但大姐一家自由团圆,孩子大人都发自内心地快乐。
她拿出一罐饮料拧着提环,外甥痴痴地看着,两只小手向前伸着随时准备接。
“滋滋”易拉罐冒着泡沫终于拧开了,外甥小心地接过去,凑到嘴边唆了一口。
“哈”,他发出品酒的声音,舔舔嘴唇,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
大姐说:“我儿子第一次喝饮料,不会喝”。
红梅坐到了床上,感觉就是木板上直接铺的炕革,木板高低不平,坐在上面还呼扇。
姐夫趁空鼓捣别人送过来的电器,他一刻也不闲着。
大姐把二宝交给她说:“正好给我抱会儿我做饭,你没吃饭吧”?
她:“没呢”。
大姐有点为难地说:“我们可没啥好吃的呀”!
她:“给我做啥好吃的,你们吃啥我吃啥”。
大姐说:“那就是烀土豆,再蒸一碗鸡蛋酱。
对了,我把我家小鸡也带过来了,刚搬回来时二十多只鸡,带到这来就五六只,宰杀了那么多,还有几只明白是我家的,大嫂硬赖是她们的。
我一想算了,她们就她们的吧,我损失的东西还少吗?
何止几只鸡!
那头猪我卖了,给了爸五十块钱,这段时间吃爸家饲料了”。
大姐麻利地准备着土豆,流畅地唠叨这些家务事。
红梅抱着二宝一会儿坐在门槛上,一会儿站起来踱着,二宝黑黝黝,沉甸甸,还挺胖。
他瞪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抱他的人,因为陌生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
晚饭就在炕革上吃的,土豆皮涨破了,开了花似的,吃着土豆就着鸡蛋酱,咬一口葱,还有园里新摘的辣椒,这就是她们小时候的家常饭,现在和姐姐一道吃起来还是那么香。
撤去了这些碗筷,大姐擦了擦炕革,她在床的一头拿过几条薄被,她把最厚的那条铺在最西边对红梅说:“你睡这”。
姐夫在最东边,中间是大姐和两个外甥。
姐夫很快发出呼噜声,姐妹俩难得这样并肩躺着。
大姐问:“你和闻立和睦吗”?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空,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和睦”。
大姐说:“那就好。送亲的回来都夸,说红梅没白上学,嫁的是村里最好的,那新房没比的了,婆家还使用自来水,菜园是菜园,果园是果园”。
她没有回答。
心里说,如果嫁给石峰,那还是别墅呢,自来水算个屁!
当初怕豪门欺负人,但用如今的辛苦在豪门也能混得不错,没准豪门更有修养。
如果是一盘棋,她走错了;
如果是一场赌,她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如今打碎牙往肚里咽吧。
大姐的生活艰苦若此,但笑容亦若此。
她彻悟了,人的快乐与物质无关,是心情,心情舒畅就快乐了。
是她太笨,头破血流才懂,还是成长需要代价?
她又不禁想到,大姐当初就租住这里,而不是在娘家煎熬岂不更好?
大姐终于搬出来了,回到了正常轨迹,娘家的炕也不挤了,所有人都归位,只有她回不去了。
哎,……!
她在大姐家消磨了三天,过了三天人的日子。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久了大姐就会发现端倪。
这天清晨,她告别了大姐回到“娘家”,妹妹在准备做饭,里间屋都没起来,父亲在园里看花,她径直进屋了。
她对妹妹说:“帮我把被垛拿下来,我要带走一些东西”。
妹妹很快撤去了被子,从底部抱出那个大书包,交给她说:“我一直给你看着,谁也没动过”。
她把书包放在炕上,转身掀开被垛底下的布帘,里面的空格里有她的衣服,她都抱到炕上,一件件抖落,她只拿了那件妹妹织的湖蓝色毛衣塞进背包,剩下的往妹妹面前一推,说:“这些都给你穿吧,有肥大的给大姐也行”。
妹妹默默地一件件摞起来,说:“以后你怎么办?换季就买吗”?
她:“买”。
她又一次迈过门槛,和妹妹一起走到香水树下,她停了下来,抚摸着香水树,这棵树,小时候她坐在下面乘凉,后来啊,她在树下和一个人告别。
如今啊,再见了,香水树!
妹妹目送她沿着梨园边小路走去。
她出了村,沿着那条大道往前走了,心里发誓:“再也不回来了,就是死也死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