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们看见小外甥这样,又笑了一遍。
在大姐面前她很容易就发自肺腑地笑。
她注意地看着小外甥,小家伙黑的那叫一个均匀,转动眼珠时才能见到一点白,胖乎乎的脸蛋总带着笑。
小家伙九个多月了,这个差点没生在路上的小孩这么大了,就是这个小东西把大姐折腾惨了,为了他大姐背井离乡搬回了娘家;
为了他大姐在娘家委曲求全;
为了他所有人鸡飞狗跳;
为了他,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各自的故事,如今都过去了,然而记忆永恒。
她问大姐:“即使想搬家,为什么不等到年后再搬?非得寒冬腊月搬家?”
大姐说:“在于家店计生办找到我了,要罚我,说超生犯的是国法,不管在哪里都不行,我吓得没办法就仓促地又搬家了“。
原来如此,她以为又发生大战了呢。
她:“为什么想到搬这里来?”
大姐说:“这不是有你姐夫的大哥吗?他家住这个镇。他大哥在乡政府给干部开车,是司机,我们就扑奔他来的,想有个照应,搬家也是他找的车,那不是吗?组合柜拉来了,沙发拉来了。
我当初带回娘家的都没了,到这里简直是白手起家,多亏闻立”。
“你看那还有个炉子呢,刚才熏了一阵,炉子是闻立送来的,还有炉筒子,全套配齐送来的,还有煤也是他送来的,零零碎碎的我缺啥就送啥。
我第一次接触闻立,他太热心了,也特别有能力,这才叫男人,什么事都挡在前面,不必女人出头”。
大姐对闻立的雪中送碳感恩戴德。红梅安慰她说:“他对谁都热心,对待你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她心里说没告诉你闻立对不起我的事,如果告诉了,你还会对闻立感恩戴德吗?
她不能告诉,就让那件事烂在心里吧。
但闻立在大姐搬家这件事上,确实是很够意思,他这个人真是一言难尽。
快八点时,姐夫回来了,带进屋一身寒气,他自觉地站在门口,像是把自己先暖过来,他和大姐汇报这一天的成绩,
说:“今天出去一大圈,绕了有三十多里地的半径,吆喝得嗓子都哑了,水也没喝一口”。
大姐打断他:“别啰嗦,就说挣没挣到钱吧”。
姐夫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大姐的眼里落满失望的雾,越来越浓。
她问:“吃饭了吗”?
姐夫小声说:“没有”。
大姐说:“看孩子我给你热口饭”。
红梅说:“我看孩子,姐夫你炕上坐吧”。
大姐夫执着地站着,故作轻松地说:“我身上凉,别冻到孩子”。
很快,大姐把一个小铝盆端进屋,里面黑魆魆的看不清什么饭,姐夫接过来坐到炕沿儿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饭上的热气儿细细袅袅。
她目睹大姐一家这些年的艰难,恨自己无力帮忙。
大姐可是为了妹妹们辍学的呀,然后嫁了姐夫,生活一直朝不保夕。
恩重如山的大姐啊!
第二天早晨她在一阵锅碗瓢盆的交响中醒过来,拉着窗帘的屋子已经大亮,她激灵一下,心想坏了,睡过头了。
刚要起身,看看窗帘和周围,想起来这不是在婆家,是大姐家。
她又躺回枕上,因为做饭烧火,炕又热了起来,她的被窝里暖融融的,但鼻尖冰凉,用胳膊按住鼻尖感受那股凉意还挺有趣。
这样的早晨她从来没有这样躺在被窝里,而这样躺着心是放松的,每个毛孔都是放松的,这种感觉真好。
大姐夫一大早又出去了,他像荒原上的一匹公狼必须出去觅食,不晚不归,家里有一群嗷嗷待哺小狼呢。
大姐进屋给小外甥穿衣,红梅伸了个懒腰说:“睡懒觉,起来就有饭吃,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吃完了饭,她又躺下了,懒洋洋的浑身无力气,很难想象在婆家是如何精神抖擞起早贪黑做饭的!
她浑身散架了一般,好像所有的零件都罢工,都休息沉睡了,她摊在了炕上。
中午,闻立来了,高大的他站在屋地把小屋装满了,他慷慨地说:“下午我就回家,明天下午再来上班,你在这多住几天吧”。
她说:“我要过完十五回去”。
他痛快的说:“行”,心里想的是可以尽情的出去玩麻将了,他乐颠颠地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浑浑噩噩,痛痛快快,一直呆到了元宵节。